“噗通！”

林世倏忽跪倒在地：“请皇上恕臣死罪。”

“退下吧。”第二次，他重复了这句话。

“是。”林世嗓音听起来诚惶诚恐，便返身离开了。

宣凉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奏折上，又悠悠的抬眼，扫了一眼林世离开的背影。

许久，他放下了没有怎么动的奏折，起身。

踏出了子夜殿，他抬眸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这是一个俯瞰的角度，熄灭了这万家烟火，皇宫寂静无声，如同坟墓一般。

寒风呼啸，刺骨的寒冷，不知不觉，已经从秋入冬了。

“簌簌”的雪声，缓缓的扑簌出声。

他伸出手，便有洁白的雪落在了他的手掌心，瞬间便消融成了水。

“摆驾去……”

他淡声开口，才幽幽开口道：“皇后宫中。”

“是。”

步辇静悄悄的，在沉寂的飘雪中，缓缓的逼向了皇后的宫中。

“参见皇上。”

宫人们，意外的看到宣凉的到来。

“皇后可睡了？”

宣凉站在宫门前，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怀瑾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又跪倒道：“回皇上，皇后娘娘今日乏了，睡的很早。”

“朕进去看看她。”宣凉沉默一会儿，淡淡说道。

“请。”

“你们不必跟进来。”他微微回头，便叫怀瑾不敢动分毫，停在了原地。

他脚步声静悄悄的走进了内室，里面点燃了一盏烛火。

凤眸幽幽，在昏暗的烛火中，看起来有些危险。

程壁的确睡的很早，而且又是个不容易醒来的主儿。

不知过了过久，她终于难得的翻了个身，在睡梦中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揉着眼睛缓缓睁开，却看到一个黑影杵在床头。

“呀！”

她身子猛地一滚，不知怎么被被子绊了一下，一溜烟儿就朝着床下要跌下去。

宣凉身子一动，还没来得及扶住她，程壁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扯着他的衣衫的衣摆。然后就听到“次啦”一声，上好的绸缎居然被她一把给扯开了……

“额……”

听到这十分刺耳的声响，程壁终于清醒了。

她现在的姿势，十分的狼狈，当然宣凉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以一种奇怪的姿态，半个身子还搭在了床上，半个身子落到了床外，重量完全的靠着她扯着宣凉的衣摆的手来支撑。

“醒了？”

宣凉嗓音带些冷意，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程壁心中一惊，这声音果然是皇上的，急忙身子朝后拱了拱，终于跪坐在了床上，便行礼道：“我……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深夜莅临。额……有失远迎还请皇上……唔……宽恕……”

“行了。”宣凉皱眉打断了她不成章法的对话。

程壁立马闭上了嘴，也没想要抬头看他，只是心里嘀嘀咕咕，没见过哪个人大半夜的跑别人床头上站着？

又不住的腹诽，怎么皇家的衣服质量这么差，一扯就破。

宣凉见她低头不语，自然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也没想自己究竟为何在她身边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开口便说：“朕走了，你接着睡吧。”

和来时候一样，无声无息的便要离开。

“诶！等等！”

程壁忽的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宣凉脚步一顿，眉头微凝转过身看她。

程壁抬头，第一次和他对视，只觉昏暗的烛火中，他的眼睛犹如星辰浩瀚而幽深，心中一颤，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在对上他冷厉的侧颜时的一瞬间，击中了她。

她不解的揉了揉心口，有些疑惑。

宣凉见她半天不说话，神色有些不耐，以为她是有什么小把戏，一时心中有几分失望，却又有些习惯了……

程壁自然不明白宣凉的想法，只是思绪一动才回过神来，记起自己要干什么，她伸手指着宣凉：“你的衣服……被我给撕破了，要不我给你补一补？”

她眉眼坦荡，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在皇上面前有些不注意措词。

“不用了。”

宣凉眼波沉沉，淡淡的说了一句。

“别呀，”程壁说着便要从床上下来，朝着宣凉走过去说，“女工我也是学了一点儿的，别走别走……”

她不由分说的便在床边翻箱倒箧，悉悉索索的弄出了一大堆的声响，才找到了一根针和一卷线。

宣凉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纤瘦的身子，还有光着的脚，是一种不加矫饰的少女的模样。

“来呀来呀！”

程壁猛地一回头，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线，脸上荡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如同午后的荷，在黑暗中，让宣凉觉得有些耀眼的近乎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