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看向她，但这句话，明明浅淡，却带着一种逼问的意味。

若是宣凉是一个人的宣凉，你就会出手吗？

祁小小看着这二人之间沉闷的气氛一时有些把捉不定宣凉的心思。

“但殷奚也不是你一个人殷奚，宣凉。”希泠静默了良久，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宣凉嘴中溢出了一声嗤笑，冷到了骨子里的狠厉：“如此冠冕堂皇的话，竟然有朝一日会从你的口中说出，希泠。你凭什么觉得，少了一个风无痕，殷奚就会因此而有什么变化？”

“我没有这样觉得。我只知道，若是风无痕没了，祁小小不会善罢甘休。”她说到这，看了祁小小一眼，才又看向宣凉说道，“而祁小小若是要为了风无痕出手，我与她便一定会一起动手。到那时，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暗尊因此有什么反应，就更不在我的预料了。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她没再说，只是沉沉的看着宣凉。

他凤眸幽深，启唇尽是凉意：“雪山谷没了，暗尊唯一的能收为己用的，是殷奚。”

嗓音沉沉，他什么都看的明白。

只是……依旧有些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放到了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地步，虽然他不在意自己会处于何种的境地，甚至任何人都可以让拿出足够的理由让他做一次假意的退步。

唯独不能是，希泠。

希泠听他如此说，心中有些放心：“这就是暗尊要夺得宣止支持的理由。”

“你算定了朕一定会答应你？”

希泠对上了他意味深长的凤眸，那里面一片漆黑，如同一大片的黑曜石，她避开了他意有所指的语气，开口只是说：“是宣止与暗尊算准了，你一定会为了殷奚大陆的未来，冒着一次险。”

她的嗓音，放缓了一些，但气氛却愈发的紧绷。

没有人再说话 了，都放缓了呼吸，等待着宣凉的回答。

“好。”

轻而有力的嗓音，凉薄而笃定，一副帝王之态缓缓的蔓延深入。

林世脸色一急，却被宣凉一个眼神，给生生的喝退。

“我们要怎么做？”

祁小小握紧拳头，看着二人。

希泠垂眸：“想必皇上自然有思量，我们等着皇上的部筹。”

祁小小听罢，似乎还有些什么话想说，却被希泠一把扯住了，她看着小小，轻微的摇了摇头。

“我与希泠等皇上的计划。”祁小小咬了咬唇，终究明白此时再着急也没有用。

宣凉凤眸一深，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便在他面前转身离开，朝着希泠歇息的宫殿走了去。

“皇上！”林世低低的在宣凉面前喊了一声，言语中尽是内疚。

宣凉负手而立，玄衣如夜色般，又如浓墨似的挥洒开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一切照常。”

他说着，便不容拒绝的恢复 了常态，坐在了案桌前，随手拿起了一本奏折来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林世不敢造次，只能咬牙离开。

……

“哟，风公子醒了。”暗尊抱臂，斜倚在门边。

风无痕睁开眼，便意识到自己被锁链被捆住了，他一动，便有清脆而刺耳的铁链声相互敲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宣凉怎么会和你合作？”他见状，也没有多做纠-缠，一双桃眼冷静的看着暗尊。

“唔，这个你倒是错怪他了，他不过是被我们摆了一道，可能现在，他才发现你被我带走了。”暗尊模样妖异，一双眸子，斜斜的睨着他。

“你想利用我做什么？”风无痕不动声色问道。

暗尊勾唇笑道：“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他话音刚落，一侧出现的人影，便回答了风无痕的疑问。

“宣止。”风无痕看着眼前出现的男子，先是被他苍白而阴郁至极的模样弄得有些认不出，但一认出来，便隐约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哼。”他笑了，一声嘲笑从他有几分潋滟的笑容中倾泻而出，“宣止你到现在连你对手的实力都没看出来吗？”

他的话，真切的嘲讽着宣止。

暗尊挑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好整以暇的抱臂，一副看好戏的置身事外的模样。

没等宣止出声，风无痕便接着说，声音带着些漠然：“宣凉能不懂分毫兵力，就让殷奚易主，你竟然会天真的觉得，绑了我就能让他束手就擒，若真是这样，他恐怕早就死了，连当初的玄衣侯都不会出现，你明白吗？”

出乎他意料的，宣止竟然没有被他激怒。

他只是眸色阴郁，伸出了削瘦的可怖的手腕，他瘦骨嶙峋的手指间，夹着一道手谕。

轻飘飘的一松，那一张纸便飘到了风无痕的面前。

——放了风无痕，消息我已经放出。

是宣凉的笔迹。

风无痕的脸色有些不善，映入宣止的眼中就是另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