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那久违的一身玄衣,宣凉冷峻的侧颜,在她缓缓阖上的眼帘中,一闪而过。
“氏渊……”
她不死心的启唇,却在吐出这最后两字后,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氏渊看着希泠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宣凉的怀中,浅眸中划过一抹幽微的冷冽。
“照顾好她。”他用最后一点力气,支起了身子,眸色冷硬到了极点,漠然的对宣凉开口。
宣凉一双凤眸,冰凉彻骨,一抹讽刺在他的嘴角成形,隐约的涩意。
他说,不无嘲弄:“你没听到她昏迷前喊得名字吗?又不是我,是你吧。”
氏渊没有多言:“不要让她回魅生,不要对宣止掉以轻心。你们走,立刻!”
宣凉凤眸一冷,决然的狠厉从他眸底一闪而过,他深深的看了氏渊一眼:“你放心。”
氏渊望着他,不言。
宣凉便转身,抱着希泠离开。
在穿过那一堵冰墙时,凤眸中重瞳一闪而过,分明是赤红的凤眸!
“君上怎么样?!”见宣凉出来了,风无痕忙走上前!
“他还在里面,我现在要带希泠离开。你自便。”宣凉冷冷的丢下了这一句话,便迈步欲走。
风无痕猛地一把抓住了他,桃眼中满是敌意,他忽的揪住了宣凉的玄色衣领,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足:“若不知君上的安排,你此生唯一进魅生的方法便是横着进来!记得,什么是身为殷奚皇上不该做的。”
宣凉凤眸冰冷,毫不回避的对上了他的眼神。
最后,只是丢下了一句:“我只知道,什么是宣凉不该做的。”
玄衣,如同一抹阴影,深切的在雪地上划过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便身形一闪,竟然在风无痕眼前,凭空的消失了。
风无痕眼中,却没有一丝惊讶。
“若不是你为了希泠,甘心让自己……”风无痕脑海中闪过了宣凉那一双眸带重瞳的凤眸,心中微微一沉。
倏忽,一声嘹亮的鸟鸣声,让风无痕猛地从深思中醒来。
随之的,便是冰墙碎裂的声音。
他眸中一喜,直直的望向了那一堵逐渐产生裂缝的冰墙。
谁知!
在那冰墙甫一碎裂的瞬间,那一只倏忽便急冲下来的黑色鸷鸟,便猛地冲进了那冰墙之中。
一阵尖锐的破碎声,让风无痕心头一悸!
他只能看见那鸷鸟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背后清晰的有一个青色的身影。
“君上!”
风无痕一声低喝,随之便猛地飞身一跃,跟上了那一只飞翔的鸷鸟。
凛冽的寒风,呼呼的刮过了风无痕的脸颊。
那一只鸟的速度,太快了,几欲要冲破九天的极速。
在风无痕逐渐感觉有些跟不上时,那鸷鸟忽的降低了飞翔高度与速度。
风无痕心中一松,却在看到了脚下的那一条熟悉的链锁桥时,心中狠狠的一紧!
又是一声尖锐的嘹亮嘶鸣声!
风无痕清楚的看到,那一只鸷鸟,乌黑的身影俯冲了下去!
它带着背上那一个不知生死的青色身影,狠狠的下-坠,而后,不过刹那间,便化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那万丈深渊中,茫茫的云海之下!
“君上……”
风无痕呢喃出声,桃眼茫然无措。
“君上,你要干什么……”
他茫然的站在原地,直到感觉,彻骨的寒意,可怖的包裹住了他,他才愣愣的抬眼,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茫茫的蔓延的雪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被冰封……
脚下的松软的雪,不一会儿便成了冷硬的冰块。
风无痕来不及多想,只能深深的看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不得不飞身离开。
他一刻也不敢回头,直到离开了雪山谷,才敢转头看一眼,背后的雪山谷,已经被冰雪封住了。
如同一块冷硬的化石,没有任何的生机可言。
他脚步僵硬的,朝着魅生人们居住的地方走去。
见到了与往日一样的街道,风无痕好歹心中一松,随意问了一个行人,发现他们没有见到什么一样,心中的紧张又少了一分。
直到他回到了泉阁。
风无痕甚至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他脚步虚浮的,走进了氏渊的书房,这里如同往日,却已经物是人非。
在确定了,氏渊没有留下来哪怕一封交代他用意的信时,风无痕决定,暂时封锁消息,将短时间内,雪山谷的冰封的原因,用了一个莫名的理由解释,便吩咐人告诉了百姓。
魅生的生活,本就与雪山谷没有什么关系。
接连的一个星期,风无痕将所有的细枝末节考虑了一个遍,才吩咐了下去。
而后,离开了魅生,直奔殷奚皇宫。
……
希泠在当天夜里,便醒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惊醒。
“氏渊!”
她悚然的睁开双眼,还没有思考自己在哪里,便作势要下床,她赤着脚,在空旷的深宫中朝着漆黑的夜色中跑去。
“砰!”
刚迈出宫门,便狠狠的撞上了来人。
她双腿一软,便要朝后倒去。
在隐约的月光下,她看到了宣凉冷峻的侧杨,如同刀削的轮廓,一身玄衣朝着她伸出了手,似乎是要搂住她下后仰的身体。
那一瞬间,恐怕希泠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眸中,是多么不屑掩饰的愤恨!
宣凉在对上她一双杏眸中,那几欲 滔天的怒意时,凤眸一深。
手上的动作一顿。
希泠便重重的磕上了冷硬的宫门门槛。
“唔!‘
她一咬唇,溢出了一声闷哼。
”醒了?“
宣凉冷冷出声询问,却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希泠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回答他的意思:”氏渊呢?“
宣凉沉默了一下,才说:”他让你在殷奚等他。“
希泠眼神中,有一种似是想相信,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的意味。
宣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瞬间,就读懂了这个女子,那熟悉的杏眸中,如此敏感的心绪变化。
但他就是明白了。
“你说的是真的?”希泠半信半疑说道。
宣凉负手而立,与她拉开了距离,逆着光用一种疏离的语气,对她说:“信与不信,都在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