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什么时候走?”男子的嗓音,带着些陈酿清酒的醇厚,幽幽响起。
躺在他怀中的希泠,懒懒的用手在他腰间狠狠的摸了一把,在对上了氏渊无奈的视线时,才笑眯眯的说:“你怎么同意我去了?”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还不如主动答应你,换个人情……”氏渊淡淡的说。
“什么人……你!你怎么……还没出去?”女子的嗓音蓦地有些变调。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便又动了一下。
希泠:“……唔!”
……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希泠一睁眼,便敏锐的发现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她缓缓的坐起身,愣愣的看着床铺便空白的一块,似乎在想什么,却又好像在发呆什么都没有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悠悠的起床,一切都梳洗好去了山庄,却发现山庄外已经有几辆马车在待命。
她疑惑的上前,轻轻的撩开了一辆马车的车帘,才发现里面雾气缭绕,竟然放了不少的冰块,而那冰块堆叠的中央,就是一口冰棺。
希泠的手不自觉的一颤,倏忽放下了帘子。
大步的朝着山庄内走去。
“氏渊呢?”她一进门见到一个人,就扯住他问道。
被抓住的女子一脸莫名,然后伸手指了指她的身后:“喏。”
希泠默默的收回了手,转身,便看到了氏渊挑眉,望着自己。
先前被拦住的女子,低低的道了一声告退,一时空旷的庭院便只有他们二人。
“有事?”氏渊轻巧的问道,眸底带着些清浅的戏谑。
希泠抿了抿唇:“是你安排的吗?”
“你不满意吗?”氏渊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询问。
良久,希泠默默的注视着他,说了一声:“谢谢你。”
氏渊闻言,眸色一深:“你不需要对我说这两个字。”
希泠垂眸,似是在想什么才又抬眼看着他说道:“这一声多谢,是替师父说的。”
她话音落下,氏渊神色不改,却也没再说什么。
“走吧,用了早膳你再走。”
他伸手,朝着希泠,希泠便也没犹豫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一个早膳,过程中的气氛却很是奇怪。
在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没有半分收敛时,希泠终于放下了筷子,望向了餐桌对面无奈道:“看我干什么?看我用不管饱。”
“秀色可餐。”氏渊连眉毛都没抬,便极其自然的说道。
希泠无奈的掉过了视线,本就没有多少胃口,此刻亦是不打算再接着吃了。
她也定定的对视着氏渊,杏眸毫不回避的道:“你也挺秀色可餐的。”
谁知,氏渊仿佛没听到她的打趣似的,只是似在呢喃道:“这一去不知道多久……”
希泠眸色有些晦涩,却在听到了他的下一句时,满腔的惆怅悉数化为乌有。
只听氏渊呢喃道:“……早知道昨天就一次要个够。”
“嘟嘟……”
希泠拿起筷子,在碗的边缘敲了敲,见氏渊看过来,才无奈扶额:“我看你最近很闲啊,你不是君上吗?怎么一天到晚都沉浸在女-色之中……”
氏渊闻言,却一本正经的纠正她道:“不是女色,为夫只受夫人一人的美色贿赂。”
希泠无言。
二人一时无话。
只是出了大厅,在山庄内寻了一个去处,安静的相互倚靠着,时不时的闲说一句。
“都半个时辰了吧。”希泠静静的打破了这久违的静谧。
“嗯。”
男子嗓音淡淡,应了一声。
希泠在倚靠在他肩头,沉默了半晌才忽的起身,看着依旧远在原地的氏渊。便似模似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乖在家等爷回来。”
氏渊闲闲的挑眉,也没起身,没有道别的意思:“等你。”
说着,竟是没有丝毫要起身相送的意思。
“走了。”希泠低低说了一声,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转身了。
面前是山庄恢宏却不是雅致的大门。
她最后在回头看了一眼氏渊,只见到了他一袭背影,即便是坐在摇椅上,背脊依旧挺直,如同皎洁的月色,发出了莹莹却永恒的光似的,一直就在希泠的视线中。
一种烟雨蒙蒙之感,忽的在希泠的心头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再见。”她在心头低低的说了一声。
而后转而离开,头也不回。
门外,马匹的嘶鸣声蓦地响起。
风沙扬起,飞沙走石送走了绝尘而去的两辆马车。
“君上,你真的放心希泠一个人去?”
不知过了多久,风无痕缓缓的走近了依旧在原地坐着的氏渊。
氏渊却一动不动。
一种不安,猛地攫住了风无痕。
他脚步有些慌乱,几步并作一步,忽的逼近了几步,看到了眼前的情形,神色大变,忽的煞白一片。
“君上!”
眼前的氏渊,双眸紧紧的阖上,似乎倦怠至极。
一缕鲜血,从他削薄的唇角,缓缓的溢出。
那鲜红的颜色,与他水墨挥毫出的写意风-流般的眉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是没有那一缕血红,他的睡颜如同工笔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见状,风无痕蓦地伸手撩起了氏渊衣袖,只见他小臂内侧,已经是尽数乌青,似乎有暗暗的一层颜料将他的皮肤染成了淤青的样子,但他手肘处,却有几个还未消褪的牙印,那绯色的牙印,衬着他完好的对男子来说也过分皙白的皮肤,让那乌青,显得愈发的渗人。
……
马蹄声,在空荡的古道上响起。
一起一合,有一种苍茫之感。
“你们都回去吧。”原本走在马车中的希泠,不知何时,张开的假寐的双眸,而后走出了车厢,对车夫说道。
“君上有令,我们要与夫人同走同回。”
那车夫,看起来一脸温和老实,却语气平和的拒绝了希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