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王爷。”一个年迈的声音响起。
宣凉深深的看了一眼希泠,终于移开了视线,看向来人。
“侧妃身子如何?”他果决的嗓音,默默响起。
“回王爷的话,”那来人看打扮似是宫廷中的御医,他白的胡须随着说话不住的颤着,“云侧妃怕是有喜了……”
他话音刚落,希泠身子蓦地一僵,脚步一退,难以置信的看向那个太医。
她的动静,惹得氏渊、宣凉的视线,俱是投到了她身上。
氏渊淡淡的在她后腰处一扶,眸色清浅,却让希泠不自觉的抬头望向他,那双杏眸中有些急切,却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让一切担忧都瓦解,似乎只要有他,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希泠?你对本王的家事似乎很惊讶?”终于,宣凉忍耐不住的开口。
明明希泠算计的事,也在他的谋划之类。这一事实却依旧改变不了这两人在他眼前这个场景,在他看来的刺眼无比。
一青一素的身影,一个比一个淡漠,不禁让他怀疑方才在他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眼前着二人。
氏渊几不可察的笑意隐约,他清冽的嗓音如行云流水般的淌出:“玄衣侯,似乎对本尊的女人很关心?”
他话音刚落,宣凉便脸色铁青。
见宣凉不语,氏渊淡淡的仿若一切没发生过似的,搂着希泠的手微微一动,二人便欲转身离去。
刚走了没几步,却听一个声音蓦地从身后响起。
那是一个如少年般的嗓音,却处处透着养尊处优的意味:“请留步。”
希泠只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一紧,她诧异的望向氏渊,却见他云淡风轻的脸上是毫不犹豫的嘲讽。
“见过皇兄。”
“参见皇上。”
一前一后的两道声音,依次在希泠身后响起,她清透的杏眸蓦地睁大,皇上?!
宣凉的皇兄?是殷奚的帝王吗?
希泠的神色落入氏渊的眼中,他视线对上了她,嘴角一缕不屑。
他低头,在她耳边俯身道:“出了客栈,颖离便自会找到你,紫苏的下落便明了。”
说罢,便直起身,身姿如竹,冷而傲然。
希泠皱眉,却没有拒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一干众人的眼中时,氏渊才缓缓回身。
那一袭青衫,只是一个转身,却在一瞬间尽是君临天下的傲然与冰冷!
他的视线冷冷的落在一身明黄便服、带着些病态的苍白的宣止身上,淡淡开口:“宣止,好久不见。”
殷奚帝王的名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从他的口中如初!
宣凉低垂的眸子,霎时间重瞳惊现,眸中赤红,脖颈上青筋暴起。
为了氏渊的轻蔑,更为他已为帝王却如此不堪的皇兄而不耻!
氏渊眸中生出一丝惊讶,却在扫过宣凉的一瞬间,眉目中多了些了然。
“好久不见,”谁知宣止脸上不禁没有半分怒意,却带着亲近的笑,“明日便是未央大典,君上可会赏脸一观?”
他的模样,与姿态,跟当初在皇宫中与宣凉谈话时,对氏渊恨不得剥皮削骨的语气,截然不同。
字里行间,全没了一位帝王的气度与骄傲。
那位跪在原地的太医,背脊全是冷汗,他颤颤巍巍的咽了一下口水……恐怕,自己活不过今晚。
“殷奚的未央大典,向来出彩,自会前往。”氏渊似是没看到除自己以外所有人异常的举动,出口矜贵而清冽。
宣止怎么会听不出他口中的讽刺?
未央大典的来历,与殷奚没有半分关系,这一个由魅生衍生出来的盛举,大概全殷奚,只有他、宣凉二人知道其中缘由。
但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满:“我今年亦会前往,那么,明天见。”
宣止穿着那身象征着身份的明黄锦袍,却用了‘我’,而非‘朕’。
氏渊眉头浅浅的皱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微微点头,便转身。
在宣凉冰冷狠厉的眼神中,漠然离开,青衫衣袂划出俊逸的弧度。
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小小的长廊拐角处。
忽的,宣凉玄衣衣袖在空中一划,残影掠过,一抹红色蓦地飙出。
一声闷响,那太医笨重的身子,倒在了地上,脖颈间汩汩的留着血,狼狈的沾湿了他白的胡须。
宣止皱眉,跳开了,长长的睫毛轻颤,像个普通的少年郎一般。
他不满的瞥了一眼神色冰冷的宣凉,似是没发觉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凉……”
他出声唤道,在宣凉终于抬眼看向自己时,才把脚尖往前点了点:“你让血溅到了朕的靴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