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离开大小姐的,想到这里,熏儿偷偷抹了抹眼泪:“大小姐,该吃饭了,别站在那了,容易着凉的。”
自从关进冷宫后卓姌卿就不叫熏儿再喊她娘娘了,这声娘娘在她听来,只觉无比讽刺。熏儿将饭菜小心的放到屋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见卓姌卿依然那样站着,不由担心的走上前:“大小姐,大小姐?”
卓姌卿好似才听到,茫然的看着熏儿,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再瞟了一样那一桌子上的菜,道:“他们打你了?”
熏儿眼睛闪了一下,快速低下头,呐呐道:“没有,只是奴婢不小心摔倒而已,大小姐饭菜快凉了。”
说完就扶卓姌卿想饭桌走去,卓姌卿看到那一桌剩饭残羹,自嘲一笑,真是墙倒众人推,现在的自己在那些奴才眼里恐怕卑贱如畜生吧,只是这样的饭菜也要熏儿被打才能拿得到。自己这辈子怕是再没有翻身之日,说不定这命都保不了几日了,她太了解她那个二妹了,可是熏儿没必要陪着自己送死,现如今她只有熏儿一个亲人了,必须保住她。
于是她拉着熏儿的手走到跟前道:“熏儿,不如你去惠妃那吧,惠妃不同其他妃嫔,是个可信赖之人,你去找她,让她给你在她宫里谋个差事,兴许还有一条生路。”
熏儿没想到卓姌卿会这么说,猛地就跪了下来,哭着说:“大小姐,是不是奴婢做的不好?奴婢会改的,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要一直跟着大小姐!”说着就磕头。
卓姌卿难过的拉住她:“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虽然你名义上是我侍婢,可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亲人,无论在卓府还是在皇宫,我最信任的人一直都是你,可我如今是再无翻身之日了,你也知道,我自出生就注定是牺牲品,现如今虽没有锦衣玉食,但是我从未像如今这样轻松,我不用再为皇上和卓家左右为难,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即便最后难逃一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可你不一样,你没有必要陪我受这个劫,这样即便我最后死了也不会安心的。这么多年,我从未求过任何人,今日就当我求你,求你离开,去惠妃那里,就当为了我,好好活着好么?你若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说着卓姌卿也跪在地上,熏儿慌忙的要扶起卓姌卿,就在这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这声敲门声把这主仆二人弄得着实一愣,她们想不明白谁会在这时候来这,而熏儿首先怀疑会不会是二小姐她又来找事了?想到这里,熏儿担忧的问道:“大小姐,会不会是二小姐来了?我们还是不要开门了。”
卓姌卿则不这么认为,卓姌悠,也就是卓二小姐现如今的贤妃不会这个时候来,现在事情还未平息,她不是没脑子的人,这时来只会占的一身腥,于是她安抚道:“放心,不会是她,她这时候只怕是避之唯恐不及,再说,便是她,以我现在废后的身份也躲不过,你去开门吧。”
熏儿想想也对,总之她们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要真是来者不善,她熏儿绝对不会叫她们欺辱大小姐的。想到这里,便挺直了身板过去开门。卓姌卿看到熏儿这如临大敌的架势倒是哭笑不得,她不想想,最糟糕的情况她们已经遇到过了,还怕什么呢?不过她倒也很好奇,这时候会是谁,而当她看到进来的人时候,眉头轻轻一挑,果然此人也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来冷宫。只见此人全身罩着黑色斗篷,把自己彻底藏在其中,只是不知是敌是友,不过她也不关心这件事,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分别,只见她一脸嘲讽的说道:“尊驾深夜到此,不知是奉了何人之命,所谓何事?”
那黑衣人闻言身体一僵,然后颤抖着抬手将遮面的帽子去掉,露出了原本的面貌,熏儿在看到黑衣人的脸孔后瞪大了眼睛,然后马上站到卓姌卿身前,犹如母鸡护小鸡般,冲着那黑衣人吼道:“你来干嘛?你们还嫌害得大小姐不够吗?”
卓姌卿看到来人,只是无谓一笑,慢慢站起,推开熏儿,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人,却发现那人眼睛似乎饱含着疼惜,卓姌卿心中疑惑,但脸上依然是云淡风轻的说道:“原来是刘嬷嬷,怎么?太后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叫你过来警告我吗?”
刘嬷嬷便是眼前的黑衣人,是当今卓太后的贴身侍婢,她来卓姌卿第一反应便觉得是她的那个好姑母的意思,或许便是来了结了自己这条命,想到这里,卓姌卿只觉解脱了,但愿来生可以投身平凡家,只为自己而活。
她看着不发一语的刘嬷嬷:“怎么了?嬷嬷不好意思说出口,是不是太后想拿走我仅剩的东西?这很简单,不用劳烦嬷嬷您跑一趟,比如放个火,在饭里下毒什么的,如今我只是一个废后,真的不用那么大费周章。”
而此时的刘嬷嬷却突然拿出一个包袱,递到卓姌卿面前,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卓姌卿,仿佛要看到心里面,那眼中不容错认的慈爱、疼惜、愧疚和痛苦交织在一起,让卓姌卿感觉莫名其妙,她和刘嬷嬷接触并不多,对她印象一直淡淡的,而刘嬷嬷虽是太后的贴身侍婢,但是话却从来不多,永远只是静静的站在太后身后,如同影子般的存在,但却极得太后器重,可如今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如同看着至亲般,怎能不叫卓姌卿感到奇怪。
她拿过包袱打开一看,发现是两件太监衣服,疑惑的看着她,问道:“这是?”
“五天后便是太后寿辰,防守会有所松动,到时候冷宫会起火,你们便穿上这衣服,自有人安排你们出宫。”
说完刘嬷嬷便微微抬手,抚摸她的头,大概是她眼神中不似作伪的慈爱,叫卓姌卿并未躲开,见此刘嬷嬷惊喜一笑:“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极小,连哭声都不大,当时还担心你能否活得长久,现如今看你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我便知当初答应他们骨肉分离是对的。”
卓姌卿此时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一些长久一来她想知道的答案貌似已经呼之欲出,但她不肯相信:“你,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