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兵士的对话,心怔怔地被扯痛了许久,我趁着夜幕来到了仵作的军帐外,只见里面灯火通明的,掀开了军帐的一角,看到仵作们正忙着最后的拼接处理,不多时,只听其中的一名仵作叹息了一声:“终于把西楚霸王的尸身还原了,作孽呀!这些将军都疯了,可惜了这一代的英豪,被这些人弄的肢体残破的,可惜,可叹啊!”
一位仵作将一匹白布盖了上去,一行人这才退出了军帐,边走边哀叹不已。
待仵作离开了,我闪身进了军帐,现在防守都很松懈,因为恐惧,没有兵士把守这座军帐,我缓步来到了霸王项羽的尸体前,我颤抖着双手掀开了白布,一张依旧威风凛凛的面容映入了我的眼帘,项羽怒目圆睁,脖颈上的伤痕深而见髓,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项羽最后抵抗的悲壮场景,还有他自刎那一刻的英雄豪情。
曾经我们共醉彭城大殿的情景,一一呈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仿若昨天发生的一样,霸王誓死不肯回江东,他一心只想追随虞姬而去,面对千军万马仍然战斗到最后一刻,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值得所有人的钦佩。
我忍不住掩口痛哭了起来,我跪在了项羽的尸身前:“项羽,你安心的去吧,吕雉一定尽力完成你的嘱托,定将你和虞姬送还楚地,你安息吧!”
我轻轻抚上了霸王的双眼,随着我的手轻轻向下落去,项羽的眼睛也随之闭了上。
我覆盖上了这层白布,准备离开军帐时,却发现了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的朝军帐闪了进来,我急忙躲到了身后的柜子后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项羽曾经的手下吕马童,现在已经投靠在汉军的帐下,只见他来到项羽的身前,将白布掀了开,跪了下去。
“霸王,吕马童对不起您,我不是一个忠诚的将士,霸王您义薄云天,曾经对我们也亲如兄弟,可兄弟们却背叛了您,吕马童无颜面对您,您临死还顾念着兄弟,让我提头去领赏,兄弟的心愧对您啊!兄弟给您谢罪来了。”
吕马童咚咚给项羽磕了三个响头,竟是失声地痛哭了起来,只听吕马童吟唱起了霸王的《垓下歌》。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吕马童唱起这首歌,一段段关于霸王别姬的电影画面呈现在了我的脑海,霸王与虞姬饮着杯中酒,霸王悲情地唱起了这首歌,虞姬哀叹大势已去与歌和之:“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起,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随即,虞姬拔出了宝剑,自刎在了项羽的身前,项羽悲痛地仰天长啸。
这些以往看不经意的电影片段,却成了我今日伤心欲绝的情景再现,过了很久,吕马童才离开了军帐,夜已经三更了,军营里一片的肃静。
我只身一人走在漆黑的夜幕中,我觉得自己很孤独,突然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语“所有的不舍都是因爱而生,若我们无爱,便会获得风清月朗,心灵纯净,只是这无爱,总是要经历诸多磨难割舍,才会让情转薄转淡,直至寂静,心无挂碍。”
此时,霸王项羽的尸身就在汉营中,可我却是无能为力,能帮助我的,现在只有张良了,我一路夜行至张良的大帐外,帐内还亮着烛光,透过缝隙,看到张良正端坐在案几旁,正看着书籍,很是全神贯注。
我顺手摘下了耳环,趁守卫不注意,从缝隙里飞射了进去,只见张良拾起耳环先是一惊,随即走到账外将守卫支开去了别处,我快速的一个闪身,从一侧进入了他的大帐内,摘下了脸上的面巾。
“王妃,怎么是您?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子房一声,子房连发了数信催促王妃回来,就是为了您妹妹虞姬,可是您现在才回来,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张良长叹了一声。
“垓下之战我都知道了,这也许就是天意吧!我也是刚刚赶到这里,吕雉是有事相求于子房你,希望子房能鼎力相助。”
我深深给张良施了一礼,张良忙将我扶了住:“王妃这是为何?王妃的事情,子房定当义不容辞,王妃尽管吩咐就是。”
“吕雉这次夜探军营,只为霸王的尸身而来,我求子房能谏阻汉王,不要再将项羽的尸身碎尸了,希望能给项羽留给全尸,并且能火葬,将项羽安葬在灵璧,让他能和虞姬葬在一起,刘邦能听得进去的话,就只有子房你了,你务必要帮我这个忙!”
我将我去过乌江的事情说给了张良听,也将霸王的嘱托说给了张良,虽然嘱托的后半,我对张良说了谎,但是我也是有我的苦衷:“子房,你也知道我与妹妹虞姬的深厚感情,我不能在她死后,还让她和项羽分离,这是我唯一能为妹妹做的事情了,还望子房你能体谅我的这份心情!”
为了能打动张良,我不惜跪在了他的身前,张良一时不知所措,忙扶起了我:“王妃快请起,张良答应了您就是!”
“那就拜托子房了,吕雉替虞姬和项羽谢谢您了!”
张良无耐地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张良将我秘密地送出了汉营,我骑上了马,就向沛县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