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止,高亭一片静谧,已是冬末春初,这夜尤其寒冷。
似乎每每她奏离殇,他都会出现,是否想见他的时候,弹起离殇便可呢?
紫晴仍是仰着头,不看便知是轩辕离歌按了无筝之弦。
影子离开前的提醒还萦绕在耳畔,提防轩辕离歌。
他是东秦的太子爷,心怀收服西楚光复大秦的伟大报复,东秦和西楚之间的无邪深涧是永远都无法逾越的,要么借道匈奴,要么借道大周!
匈奴之险,西楚那样的国力若非被君北月逼得不得已,岂会轻易选择与虎谋皮,借道匈奴呢?
而东秦,能抵抗得了匈奴的入侵就算万幸了,绝对不可能借道而过的,所以,轩辕离歌此生必想尽办法过三界之地!
无奈,三界之地,是君北月最大的禁忌!
如今,西楚和大周有约,止战五年,永不同东秦交好,如今她不再想逃离,她想留,她想为那个男人守住一切,这便意味着她和他该是永远的仇敌呀!
紫晴静默,轩辕离歌亦是静默,撩袍落座,修长温润的手指轻轻抚着无筝。
“阿离,大周和东秦,不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是我夫妻同你东秦皇族之间的事,若有朝一日战场相逢,我不会手软。”
然而,司徒浩南却眯起狭长之眼,认真了,“我把个脉。”
“云游四海,以琴会友。”
注定要站在对立面的人,可以相互欣赏,却永远无法成为朋友,纵使轩辕离歌办得到,她也办不到。
“路过,顺道来看看你……参透了多少离殇。”
紫晴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看他,眸中分明满满的都是惊慌,她刚刚怎么了?
“我来你这,只问琴。”轩辕离歌仍是淡淡的语气,十指轻轻划过琴弦,立马流溢出悦耳的轻声,他每次来不都是只问琴吗?
紫晴双手“铿”一声重重按在琴弦上,每每哀伤的时候就莫名的冲动,非常想谈离殇,想一口气
他很清楚,距离终究好保持的。
这时候,紫晴才缓缓转头看来,淡淡道,“阿离,肩膀可以借我一下吗?”
“我说,没有,走开。”紫晴微怒,这家伙很烦。
听了这话,轩辕离歌隐隐不安的心才缓和,然而当他抬头看去,迎上紫晴那双哭红了的双眸,心一下子就缩紧,好疼。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身影闪落在眼前,不是别人,正是司徒浩南!
紫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淡淡道,“我练琴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找我什么事。”
一定要这样吗?
司徒浩南连忙追上,瞥了无筝一眼,狐疑道,“寒紫晴,这东西我听过,邪门得很呢,你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轩辕离歌看不到她的脸,侧头看着肩上那越搭越紧的手,不自觉想伸手握,可惜,他终究没有。
他担心了一夜,如果这个女人同他倾诉些什么,如果这个女人真哭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谁知,司徒浩南竟沉声,一改平素吊儿郎当的样子,严肃极了,“有没有把个脉就知道。
这种沉默,再久都会感觉短暂吧,当翌日的阳光照射而来的时候,紫晴才恍然,天都亮了。
也不等轩辕离歌答应,紫晴起身而来,挨着轩辕离歌坐,素手轻轻按在他肩上,额头抵着他手臂,低着头,静默不语。
“做得到吗?”紫晴仰头而笑,“你来帝都,是找君北耀的吧。”
紫晴低着头,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双手越来越急,越来越猛,双眸盯着琴弦看,似乎被这无筝给吸走了神魂,原本一双明净的眸子此时此刻都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