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破庙吧。”李如安掀开帘子,聆听四周动静,半晌才开口。
王二跳下马车,拉着马鼻绳走了两刻钟才见到那间几乎被白雪覆盖的屋子。
破庙挺大的,但连门都没有,空悠悠的屋里只剩些腐旧案台,角落几座残缺不全东倒西歪的佛像,大瞪着眼,阴森恐怖。
王二把马车靠着斑驳的墙壁停好,把马匹解开牵进了屋,刘氏帮着雪姑把被褥炭炉搬进去,找了处避风的角落放好,紫烟搂着发抖的阿兰挨着李如安,眼睛都不敢睁开。
“都过来坐下吧,今晚只能先将就了,还好有炭炉,这还有些干粮点心。”雪姑铺好被褥,招呼几人围坐下来。
王二忍住喉咙干痒,拾了些干草回来喂马,又去扛了一把干柴回来,才气喘吁吁走到另一边角落靠着墙壁坐下,脸上有不自然的通红,只觉额头滚烫。
男女大防,主仆有别,雪姑自然不会叫他过来,起身抱了张被过去让他披好,又用干柴另起了堆火,刘氏端了刚烧开的热水和干粮过来,还有两颗药丸子。
“小姐给的药,你吃点东西服了药先睡一会吧。”
“那怎么行?奴才还要值夜看守呢。”王二诚惶接过药服了,低咳着说道。
“让你睡就睡吧,若有什么自然会喊你。”雪姑唠了他两句。
王二垂眼点头,拥着温暖的被褥,眼眶湿润,他十岁便跟着標队走南闯北,什么苦都吃过,头疼脑热都是自己熬过去的,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心底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唯大小姐是用。
李如安这人其实很单纯,不是不知世事的那种单纯,她是简单直接,恩怨分明,说到做到,像她答应了紫烟带着刘氏母女,就会把人归类到她这一边,会护着,哪怕只是顺路搭载一程的情分而已,又像那伙贼匪和那三个男人,声名狼藉作恶多端,所以她才会下手狠绝,杨妈妈于她母亲有恩,无论之前如何,那此刻王二也被她归类到她这边来,纯粹直接,丝毫没有拖拉犹豫,坦荡而直白。
“这雪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这些碳还是先留着吧。”雪姑搓着手,把火炭引到干柴上。
简单吃了些烤热的点心,雪姑给李如安掖好被角,“姐儿睡会吧,我和刘嫂轮流看着火。”
已是深夜,寒风瑟瑟,夹杂着雪灌入庙里,掉了色幡条悠悠飘荡,火堆摇曳,干柴烧得噼啪响,那边角落的王二吃了药早睡死了过去,雪姑熬了一会,靠着紫烟沉沉睡去。
李如安闭目养神,精神却一直保持高度警惕,这是她的强项,组织里的意志锻炼,她创造了组织的最高纪录,在随时有人发起攻击的仓库里,她十二天没有进入深度睡眠,杀了五个人。
风声中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靠近,李如安睁开眼,往火堆添了几块柴,披上外衣无声走出破庙。
两个穿着臃肿的男人艰难踩着雪,悄悄靠近破庙,见到外面的马车眼睛一亮。
“咦?马呢?”其中一个低声问道。
”你傻啊,这么大的雪,马当然牵里面,动静轻点,咱不为别的,偷了马就走,可别吵醒人。”
话音刚落,两人突然身子一软,往前扑倒进雪里,干净利落,整齐划一。
李如安拍拍手,抖一下身上的雪,四处看了看,一手拎起一个,往不远处走去。
急速的马蹄踏雪声传来,挺熟悉的,李如安稍顿,继续往前走。
雪地明亮,道路旁的严墨瞧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吁声勒停了马,眯眼瞧了一会才发现端倪。
只见娇小的少女拎着两个庞然大物,快步走到大树下,树枝茂盛,地上落叶薄薄一层积雪,她把人砰一声扔下拍拍手就往回走。
目不斜视途径一群目瞪口呆的化石,已经走过了几步的李如安突然停下,转身看向伏在严墨身后,那个低垂着头的人。
“他怎么回事?”
“啊,对,小如,季之毒发了,晕过去之前说你能救他,我就快马追上来了,这雪又耽误了些时间,快救人!”严墨一拍额头,焦急说道。
“把人搬进来。”李如安说完,径直走回破庙,喊醒了雪姑等人。
萧桓躺在摊开的被褥上,双目紧闭,火光下,雕刻般完美的脸上呈现出暗紫,唇色发黑。
“昨日咱们遇袭,打斗中,季之吸入了毒粉,用药压制住了,不成想今日午时突然吐血,三清丸服了两颗也不见起色,后来就昏迷不醒了。”严墨顾不上浑身的雪,快速把情况说了一遍。
李如安抬头看向雪姑,“奶娘,你们回去那边坐着,别看。”
“小姐!”打这一群人进来,雪姑的心就是提着的,男女大防啊,一群男人围着小姐,看样子还需要小姐治病,成何体统!
“奶娘,去吧。”李如安定定看着她,语气坚决。
火光中,少女的脸和未出阁的夫人重叠,雪姑咬牙,转身抹了把泪,领着三人走回角落面向墙壁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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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