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庆善被人围着,脸上是敦厚的笑容,心下却更比好奇的众人,有了一丝焦急。
他比众人多了解的一个地方在于,不仅仅是对陛下和四皇子的一贯印象,恰恰是对沈时宜的了解。
从他初次听说沈时宜年仅九岁,便撑起沈家家业,到后来管家对沈时宜无礼的描述,还有第一次见沈时宜时,那腼腆的模样,到后来沈兆坤带着脖子上的伤口跟他告状,他就知道,沈时宜是个做事目的性很强且有行动,有手段的人。她总是各时宜的找出最恰当的方法,解决面前的事情。
但是沈时宜的年纪和一贯含笑的表情,总是给他错觉,这还是个温室里的朵,天真单纯且有些本事,故而行事锋芒毕露,不懂做人的道理。姜总归是老的辣。
但是眼下,刚刚沈时宜跟在四皇子身后,脸上恭敬中眼神却还是透着一丝笑意,这笑意让谢庆善没有了以往对她的看法,反而心底有些发寒。这个从小连父母偏心凉薄都能接受良好,且日益步步高升的女孩儿,真的还天真单纯不谙人心?
谢庆善那里强颜欢笑,忧心忡忡,朝堂另一边,三位阁臣周围,也是围绕着不少人。跟谢庆善不同的是,谢庆善身边,都是六部小吏,户部居多,阁臣身边,都是各部主官,位高权重。
“王阁老,陛下从没有如此过,今日不知是何事,我等要不要去乾德殿拜见,也好给陛下分忧。”
王阁老满头白发,年逾古稀,是人中之瑞,众人只看他神色平和,心中就跟着放缓了焦躁。
“陛下刚才并无惊惶之色,我等不用多操心,早些回衙办差是正经。左大人,明年开春的春闱,是眼下的重中之重,京都举子人心惶惶,为了一个女官四处串联,联名上书,真是无稽之极。别说我朝有女官的先例在,即便没有,沈时宜在内库司,名副其实,已然站稳脚跟,那些举子咬文嚼字就想抹杀旁人功劳,这等只知空谈的举子,你可要注意一些。”
王阁老这个年纪,已经是从心所欲的年纪,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国子监祭酒左纪年被说的点头,“是下官太过束手束脚了,没有及时处理,待回去,下官便会定出章程,于下月初定下文会,让这些举子的心都放在正道儿上,省的一天天闲的只知无事生非。”
王阁老点头,众人见两人说到日常事务,心也跟着定下来。
“今年风调雨顺,是该举行个文会,彰显一二。眼看没几天就要进腊月了,不如就在城外的梅苑进行。那里腊梅正开,实在是个好地方。今日若是再下上一场大雪,正是吟雪赏梅的好时节!”
王阁老却不给捧场的人面子,“还没进腊月,就想着松散了?咱们可要到二十之后才能歇着。眼下这场雪来势汹汹,常平仓那里的粮食赈济要准备好,四个城门的粥棚今日就搭建完毕。还有药品,太医院那里伤寒备药是否完备,都要点查清楚,省的事到临头,准备不及。”
“是是是,咱们听阁老的。”
众人边说边往外走,没有注意,一旁的武官阵营中,安定侯被小黄门小声叫走。
武将在朝堂上,向来存在感不高,也就是几个向来心明眼亮的人注意到了,却没有声张,跟着众臣走出承明殿。
乾德殿内,沈时宜已经将新盐的弊端禀报陛下,得知新盐若是工序不足,或者经验不够,产出的盐一次用的多或者长期服用,会导致腹泻,皇帝在上首沉吟良久,才让人传来陈侯。
“将那十几名举子控制起来,不要让他们的事情传出来,造成瘟疫传言。让太医院将止腹泻的备用药品发放到各药堂,让大夫们安抚好那些病人,不缺药,京都就不会有恐慌出现。”
“诺!”
陈侯领命而去。好在今日北风嘶吼,人们少有出门,控制住几个举子还是不在话下。
“沈时宜,你可知罪?咱们尚书大人,可是被你坑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