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尘封的真相
乾明宫内,玧祚再次被元安帝留了下来。
元安帝将案头的折子择了择,挑出两三本,给他递了过去,道:“你把这几本奏折看一看,有什么感想建议,看完之后告诉朕。”
郑沢老眼暗抬, 了然的瞥了玧祚一眼。
这还是元安帝头一回让皇子参与批阅奏折,其中甚至带着教导之意,放任何前朝,这都是东宫太子需要学习的课程,看来圣心已定了啊!
玧祚扫了眼奏折,发现其中一本正是出自玧祯,打开一看, 果不其然, 就是玧祯谏议朝廷推行摊丁入亩制度的奏折,后面附有内阁的票拟,基本表示同意,但也言说变法需谨慎,按照惯例,这意思就是,需要上大朝会讨论出一个公认的结果才行。
玧祚看完折子,抬头道:“父皇,四哥的谏议,儿臣以为,势在必行,根本无需讨论执行与否, 关键只在于, 究竟派遣何人巡视各地,落实政策而已!”
“唔!”元安帝点头:“那以你之见, 当派遣何人?”
玧祚沉吟片刻,便点出了几个人名, 元安帝微微一笑,赞许道:“不错!”
玧祚随即带着忧色,又道:“父皇,四哥的谏议虽好,可若是公然拿到大朝会上商讨,四哥必成众矢之的,儿臣听说,前几日朝堂上下正为四哥是封王还是立储争执不下,儿臣想,在四哥的谏议上廷会商讨之前,父皇赶紧先给四哥定下身份吧!”
朝堂上的话语权,随说话人的身份高低而定,身份越高,说话越有用,遇到的阻力会相对小很多,也意味着皇帝给其人的身份地位越高,所给的支持力度就越大。
元安帝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就是为什么玧祯的折子早就递上来了,他却压在案头还没有明发朝堂让朝臣们讨论的缘故, 就是准备先给玧祯封了王爵再说。
只是没有想到,他提出让朝臣们议一议玧祯王爵封号的时候, 出了幺蛾子,许多先皇后一派的官员无法接受玧祯封王,纷纷老话重提,激烈的上谏立其为储。
元安帝便点头道:“朕也有此意,晋玧祯为楚王。”
玧祚深吸了一口气,凝重道:“父皇,儿臣以为,四哥只有成为太子,方能震慑宵小,摊丁入亩乃是百世良策,不如此,不能顺利执行!”
他不知道傅雪辰的前世,为了推行这个政策,雍正皇帝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成为在位时间不长的短命皇帝,但他却能预感到其中的艰险,即便拥有储君之位,都不能保证玧祯的安全,更别说只有亲王之位。
元安帝不料他竟能将储君之位拱手相让,一时愣在了那里,他不相信,以玧祚的聪明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郑沢更是惊讶抬头,望住了玧祚。
殿中沉默半晌,元安帝方缓缓的问:“你确定,你要支持玧祯为储君?”
玧祚点头:“儿臣确定!并且这也是儿臣母妃的心意。”
元安帝不由深深皱起了眉头:“你想当王爷?”
玧祚再次点头道:“是!父皇!父皇您戎马征战一生,亲手打下万里江山,儿臣心中一直以您为榜样,也愿率军北镇长城一带,为国藩篱,更想要北出长城,为我大容帝国开疆拓土,令长城以北,尽归我大容版图!”
听着他铿锵有力的言辞,元安帝激赏的同时却也生出了几分无奈,他自己从小也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玧祚肖他,可想而知也不会喜欢安坐在东宫内,困于一隅,只有外面的广阔天地、热血征战才能吸引少年人的向往。
元安帝内心感慨叹息不已,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对玧祯倒是信赖……”
玧祚略一迟疑,忽道:“其实儿臣怀疑,四哥并不是先皇后嫡子,而是母妃所出,是儿臣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郑沢瞳孔急缩,震惊望向玧祚,连元安帝都被他这突然的一句话给震的微微张大了口,瞪起眼睛,断喝道:“玧祚!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父皇请恕儿臣失礼!”
玧祚并不惊慌,而是从容的单膝跪了下去,先行道歉,却又从袖中掏出了一卷厚纸卷,托在手上认真道:“但儿臣手中有佐证!”
元安帝目光一凝:“什么佐证?”
玧祚展开纸卷,上面竟是玧祯的素描肖像画,不说画的一模一样,也有七八分像,这种素描肖像画已经流传开来,虽然应用范围不广,元安帝却是知道的,他不解的望着玧祚,却看到玧祚将画像比在了自己的脸庞右侧。
“这是芷苓亲手所绘,四哥的画像,父皇您可以仔细比较一下,便可发现,四哥与儿臣都拥有双眼皮,眼睛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鼻子的形状也极为相似,我们两人的眼睛、鼻子形状又都与儿臣母妃如出一辙。”
玧祚回忆着傅雪辰告诉他的种种遗传知识,又续道:“据儿臣所知,父皇您与先皇后都是单眼皮,而夫妻双方皆是单眼皮的话,生不出具备双眼皮的儿女,只有夫妻其中一方,如儿臣母妃那般具有双眼皮特征的,才能生下双眼皮的儿女。”
“此外,先皇后乃身患谷疸之症,不治而薨,谷疸之症可由上一代传于下一代,并且传男不传女,然而四哥身上却无此病症!”
玧祚望向元安帝,也有些紧张和期待:“父皇,儿臣虽有些佐证,却也不敢轻易猜测,故而才会想来向父皇求问更多的佐证,父皇可否告知儿臣,儿臣之上,母妃是否曾经生过一位儿臣的同胞哥哥?”
“你为何不……”元安帝本想问玧祚为何不直接询问皇贵妃,随即想到什么,收回了问句,继而一口承认了此事,缓声道:“你确实有位同胞哥哥,名为玧初,和玧祯同年出生,只比玧祯小四个月。”
他陷入回忆之中,声音里带出了丝丝遗憾:“他们两岁的时候,地方上发生疫病,玧祯、玧初皆不幸染病而被隔离,当时奉命一起隔离的,还有几位嬷嬷同丫鬟,最终侥幸被治好送回来的,只有年幼的玧祯,以及苏嬷嬷和另一位丫鬟,玧初及其奶娘皆死于疫病,因玧初不到三岁便夭折,故而未入宗碟,不排序齿……”
元安帝说到这里,不由眯起了双眼,眼中厉芒闪烁。
当年他还在外征战,顾不上后院,这些事情他都是事后才能知道,当时的皇后跟谢贵妃之间感情不错,谁也没往旁的地方瞎想,他也只知道皇后抱着侥幸救回的儿子拼命感谢老天保佑,不单赏了当时的大夫一大笔钱,还进了佛寺各种还愿。
谢贵妃那边就很凄惨,几次哭晕过去,很长时间内以泪洗面,直到发现又怀上了玧祚,方才彻底好转,又因为玧祚得来不易,她打小就异常宠溺玧祚,恨不得将所有的母爱一股脑儿都倾注到玧祚身上……
“玧祚,你先退下吧!朕自会查明此事。”
元安帝挥手驱赶儿子,看着玧祚恭敬的离去,这才冷声道:“郑沢,去朕的宝库,将剩下的十二生肖玉佩一体拿过来!”
“嗻!”郑沢连忙领命而去,脸上还残留着乍听秘闻的惊色。
元安帝独自坐在御案后,良久方吐出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低声道:“张皇后!张芫芫!若你真的将玧初充作玧祯,李代桃僵,换夺了别人的儿子,那你还真是罪该万死啊!果然,能干出拐卖亲姐恶事的人,朕就不该相信你能知道何为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