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松拱手道:“捡回来了,一共九千八百六十支箭。都垒在旁边的帐篷里。”
“弓准备好了?”
“准备了五百支弓。”
泽王笑得邪魅,“嘿嘿,蔡思源有福了,本王送给他一份大礼。-——那些疫民在干嘛呢?”
铁松道:“都在写家书呢。”
“让他们写,用力写,每写一封家书赏钱一吊。”
“是!”
这一夜,泽王的营帐通宵达旦,灯没熄过。
而蔡府也是灯火通明。
蔡思源的病情家中了,冷到抽搐,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发摔。
“安氏!竟然——敢这样对本官!本官要抓了她浸猪笼!”
蔡思源本来就在发抖,一生气,更加抖得跟筛糠似的。“难道除了安氏,就没有人会治时疫了吗?叫大夫来!叫……大夫!”
徐乃昌缩着脑袋,一张香肠嘴歪了歪,露出尴尬的神情,“大人,您忘了,府治的大夫十人,大人您下令埋了六人。”
大夫行医治病,接触时疫最先,十名大夫之中有六名早早染上时疫,蔡思源为防时疫扩散,便将其坑杀。
蔡思源道:“埋了六个,不……不是还剩四个吗?!”
“呃,那四个……有三个下落不明……”
三个大夫下落不明,说不定也已染疫,自然是躲了起来。
蔡思源用剑撑地,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有一个!叫他来!”
徐乃昌道:“蒋大夫说……说大人您已染疫,医治无用,接触还会传染给其他人,所以他……他就不来了,还叫我们,也是少与大人接触为妙……若必须要接触,也叫我们蒙上口鼻,离大人远一些。”
说着,脚步往后缩了两步。
蔡思源快气吐血,“惜儿,写信给药王谷,药王谷不是已经研制出抗时疫的药方了吗?”
易惜儿面露难色,“可是,相公,上头那个人——”她令徐乃昌以及婢女们都退下,为难地对蔡思源道:“上头那个人不是叫咱们不许药王谷的人来吗?不许医治时疫吗?”
蔡思源拍着床板道:“现下本官都染疫了!让他们只给本官医治便是。”
易惜儿点点头,“说得也是,这种时疫若没有对症的药物医治,绝对没办法自行痊愈的。”
别人的命他们不在乎,但他们自己两个人的命,还是要的。
易惜儿当即用蔡思源的笔迹写下书信一封,盖上浔阳城城主的官印,派可靠的人去给药王谷送信求取药方。
又过了一日,蔡思源的病情越发沉重了。
按理说,这种时疫从轻症转到重症是有七八日的过渡期的,特别是像蔡思源这种身强体健之人,本来发作不会那么快。
但因安馥珮打了大量的病毒到他身上,所以他病发一下子就特别严重。
蔡思源浑身如置于冰窖,一下子又好像掉入火坑,难受地无法言说,感觉快要死了。
他一向觉得自己是天命之子,从未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当年他与父亲流落在安化,那么穷的日子,他没有放弃过攻读诗书;父亲亡故之后,安化的寒秋和冬天的雪,他熬过来了。
他考上了状元,他被任命浔阳重城的城主。
他就是励志逆袭的代表啊!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老天让他死!
他不相信。
“药王谷的人怎么还没来?”
“药王谷离这里有两千里之遥,就算千里马,日夜兼程,来回也要四日。”
“本官会不会死在药王谷到来之前啊,啊?”
正说着,忽然外面扑拉一声,一个什么东西,从天坠下来,直直砸在窗户上。
“箭!”
外面有仆从大喊,“城外的人放箭了。”
紧接着,便是一阵骚动,许多人在外面跑来跑去,显得特别慌乱。
蔡思源勉力拔出剑来,指着外面,“慌什么!”
这时一个仆人从外面跑来,跨过门槛,手上拿着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脸上惊喜不定,表情特别诡异,“大人,箭是被拔了箭头的。上面绑着一封信。”
易惜儿道,“拿来给我。”
这名仆人把信交给易惜儿,易惜儿展开念道:“我夫李石兴:我是你妻胡雪丹,我身上的时疫,安神医替我治好了!孩子也平安生产,重七斤一两,十分健康,安神医给咱们的孩子取了个名字叫杏福。”
这时,又是一支箭,去掉了箭头,上面也是绑着一封信。
有婢女捡起箭,取下信,交给易惜儿
这是另外一个叫李贤卓的士子写的。
“吾阳江书院学生李贤卓,误听城主之言,于城外杏子林染疫,幸赖安神医神药所救,现已恢复如初。广告浔阳城居民,时疫有药可治,请勿慌乱,有需治时疫者,可来请安神医入城,三粒神丸,药到病除。”
接下去,不断有箭射入。
无一例外,这些箭都是被拔除了箭头,箭身上绑着不同人写的信件,信的内容都是在称颂安神医的神药。
外面院子里,婢女仆从,围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
“外面有个安神医?那浔阳的时疫岂不是有救了?”
蔡思源大骇,要是这个消息传出去,浔阳的人怎么会不纷去找安馥珮治病,那上头那人给他的任务,他岂非做不到了吗?
蔡思瑶咬了咬牙,“胡说!她……她是个骗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