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一起待了没多久,便有人来传话说礼部出了些事,将傅平野喊走了。
难得的独处被打断,傅平野离开时神情郁郁。
谢听澜正打算打道回府,没成想皇贵妃特意喊了方姑姑到东宫,将她带回了永乐宫用午膳。
本以为只是跟皇贵妃一起吃顿饭,可到了永乐宫,见上下宫人都忙的不可开交,膳食比以往多了几倍,谢听澜才知晓永昌帝待会儿也要来永乐宫,陪皇贵妃用膳。
谢听澜受宠若惊,“臣女怎好跟娘娘和皇上一起用膳,臣女还是先……”
皇贵妃直接堵了她后面的话,“如若之前没出意外,你现在都是本宫的儿媳妇了,自然跟本宫和皇上是一家人。自家人一起吃顿饭怎么了,要不是吏部突然出了事,本宫本想让渊渟一起来的。”
皇贵妃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抗拒就是谢听澜不识趣了。
片刻后,皇帝的仪仗也到了,谢听澜跟着殿内的一起半跪在地请安。
皇贵妃略微欠身便被皇帝拉了起来,边上的宫人垂着眼睛只当做没看见,显然这般行径也不是第一回了。
皇贵妃入宫就是头一份恩宠,起初也是处处小心谨守礼节,但丹一个皇帝独宠,就已经让她在前朝受尽了谩骂。
所以久而久之皇贵妃也不再小心翼翼了,反正怎样也要挨骂,左右皇帝护着她,她自己过得好便是。
所以说傅平野的性子从某些方面来说,和皇贵妃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皇帝扶了皇贵妃后,便看向谢听澜,喊她起身了,“私下里不必行大礼,快起来吧。”
“是,皇上。”谢听澜站起身,依然耷着眼不直视圣颜。
皇帝喊了殿内的宫人全部退下,只留了赵公公和方姑姑在一边伺候。
人都退下以后,皇帝才笑着对谢听澜道:“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罢了,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话,想吃什么便喊人夹。”
皇贵妃笑盈盈说:“星星头一回跟我们一起用膳,不习惯也是正常的,若是渊渟在就好了,星星可能还舒坦些。”
“听说是秋闱的准备出了些问题,礼部尚书才喊了他去。”皇帝给皇贵妃舀了碗汤,顺带着解释道。
他看向谢听澜,“朕将秋闱之事和来年的春闱全部交给了太子,他这阵子才会繁忙一些。诶,朕记得你家中有一位弟弟,好像也是参加这次秋闱的生员之一?”
凭谢云程的能耐,皇帝肯定不是因为他的学识才认得他,估计是因为谢听澜即将成为他的儿媳妇儿,皇帝才特意了解了一番。
谢听澜笑容温婉,点点头说:“臣女的弟弟谢云程,的确也在准备下月的秋闱。”
皇贵妃道:“叫他好好的考,争取能站上金銮殿。”
皇帝笑而不语,谢听澜说:“弟弟才学平庸,而南秦人才济济,往后如何也是不好说。”
皇帝夹了一筷子菜给皇贵妃,忽然状似无意的来了一句:“此次秋闱和春闱都由太子准备,你弟弟若有什么不懂之处,也可去询问太子。”
边上站着的赵公公和方姑姑均是一怔,头埋的更下了。
皇贵妃眉头微皱,暗暗瞪了皇帝一眼,皇帝露出一个讨饶的笑,但眼神还是瞥向谢听澜,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
谢听澜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后,徐徐一笑,“臣女父亲不才,也为皇上准备过春闱,一切流程已经全部告诉了弟弟。殿下本就繁忙,臣女也不舍得因为这么一点事,给殿下添麻烦……”
皇帝看了她须臾,露出一个笑来,意味不明。
皇贵妃打断了二人,给谢听澜夹了个菜,“先吃饭,食不言寝不语,不聊这些事了。”
谢听澜这一顿翻吃的是谨慎又小心,离宫后她靠在软榻上休息,好半晌没睁眼。
毓秀并未跟在谢听澜伺候午膳,自然也不知中途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谢听澜这模样,担忧不已。
“小姐,午膳出什么事了?奴婢怎么看您脸色这么板正呢……”
谢听澜徐徐睁眼,轻叹了口气,“无妨,我早有准备了。”
皇帝在皇贵妃跟前的确不摆皇帝架子,性情也随和,但也仅是对皇贵妃而言,对她亲近,怕也是看在皇贵妃喜欢她的份上。
午膳时一番试探,也是警告。
警告她虽已经是即将过门的太子妃,却并不代表她可以插手太子处理政务,给她的母家兄弟图谋。
谢听澜的笑容带了一丝嘲讽。
皇帝实是多虑了,她永远不可能帮谢云程在秋闱上动手脚。
烂泥扶不上墙,这个道理只有谢泊明和卫氏不懂,鼓足了劲将谢云程扶上去,到头来也只是看他墙塌罢了。
时间一日日过去,距离秋闱开始只有不到五天时间。
谢云程表面上刻苦用功,实际上只在谢璟风那里日日睡大觉罢了。
谢璟风本意也不是为了教导谢云程,他只是为了找个机会正大光明的给谢昊准备秋闱,才会答应谢云程的事。
见谢云程自己不刻苦,他也不会上赶着找不自在,只当没有这么个人,专心与谢昊一同复习。
这日,谢云程从软榻上醒来。
隔着一道纱帘,外面是读书的地方,谢云程来了没两天,就偷偷安了个软榻在这儿,方便他睡觉。
谢云程打着哈切撩开纱帘走出屋子,“什么时辰了?”
一睁眼,谢璟风正和谢昊在翻看什么古籍。
谢昊抬眸看了他一眼,报了个时辰。
谢云程醒的早,离他‘下学’还有一刻钟时间。
谢云程寻了个椅子坐下,遥遥看着谢璟风和谢昊,半晌后,发出一阵嘲讽的笑声。
他随手从边上的桌上抄了个橘子,在掌心把玩,傲慢的说道:“区区一个庶子罢了,还妄想要官拜丞相啊。谢璟风,你也太丢我们嫡子的脸面了,你是不是瞎了,难道你看不出这个庶子的狼子野心?”
谢昊无端被辱,气的面皮涨红。
谢璟风眉头紧锁,张口便道:“此事与你无关。你若是不想再待在这儿,就赶紧回去吧。”
谢云程嗤笑一声,“你以为老子愿意呆在这儿。谢璟风,我是看在你我都是嫡子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的,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到时候被这个庶子坑了,千万别后悔。”
谢昊招惹不起谢云程,所以尽管气的浑身发抖,他仍然坐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谢璟风看不下去了,站起身道:“四弟,今日的授课结束了,你可以回去了。我喊你身边的人进来。”
谢云程切了一声,起身说道:“走就走。”
他作势要离开,谢璟风拧着眉看着他,忽然张口喊住了他,“四弟!”
谢云程懒懒看过去,谢璟风苦口婆心道:“秋闱在即,大伯母为了四弟你的前程,不惜求到我母亲这里,还望四弟好好对待秋闱,千万别对不起大伯母的一片苦心。”
谢璟风也是好言相劝,就谢云程现在这态度,秋闱压根就不要想。
好歹也是当年状元郎的儿子,谢云程秋闱落榜便罢了,要是考的一塌糊涂,连谢泊明的名誉都会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