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玉这边正挣扎着,天一却忽然僵住了笑容,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重新站直了身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原来方才躲在胡同里之人,果真是姜掌衣。”
姜宝玉这会儿怕死了,忙自己站起来,强装镇定地说道:“是我,不过我并不是有意要偷看的。天一总管若要有意为难,那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姜宝玉说着,悄悄用右手在袖兜中搜寻能用的东西,准备关键时刻用上。
不想天一却先从袖兜中取出一块宫牌来,递到了姜宝玉的面前,看的姜宝玉整个人都石化了,长这么大,她从没觉得这样丢脸过。
天一依旧笑得春风拂面,道:“刚在御书房门外寻到的,咱家想着或许是姜掌衣的,就给你送来了,毕竟在这宫里走动,没有宫牌,只怕会寸步难行。”
姜宝玉这会儿简直像被雷劈了一般。
原以为有林蜜帮忙打掩护,已是万无一失,不想她竟自己粗心丢了宫牌,被人辨出了身份。
几乎是想都没想,她就将那宫牌接过,然后紧张兮兮地看向天一。
这会儿她总算知道苏蝶儿说的那些关于天一的话,这个人果然可怕,她所见过的人中最最可怕。
可令她纳闷儿的是,她分明在天一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伤感,而且把宫牌交还给她之后,天一竟然什么都没说,给她行了个躬身礼便走了。
恍惚之间,姜宝玉终于开口叫住了天一道:“天一总管,您不打算处置我了么?”
天一回过头来,含笑道:“姜掌衣又没做错事,作甚要处置你?难道你会把方才发生的事说出去吗?”
姜宝玉立马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天一于是又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又要走。
但是他很快又回过头来,有些遗憾地看着姜宝玉说道:“不过可惜了,咱家原本很喜欢姜掌衣的。”
姜宝玉愣了一下,但她能从天一的眼神中看出来,他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更像是人性之间的惺惺相惜。
那慈祥而又哀伤的眼神甚至足以抹平姜宝玉心中的恐惧。
“那您现在不喜欢了么?”
天一微笑着摇了摇头,“是你不会再喜欢我了。”
他说着,又转过身去,带着落寞的背影走了。
跟在皇帝身边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做一个冷血的人,余生只效忠皇帝一人,但凡对皇帝不利之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除掉。
有些手段或许残忍骇人,但是简单有效,这便够了。
在这世上,除了皇帝,他无需向任何人交代,更不必对谁留有恻隐之心。
可是当看到姜宝玉能在皇帝面前自然流露出喜怒哀乐,不似这宫中任何人,她活得恣意畅快,他也会羡慕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