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着,便急急打发天一出去与姜宝玉说话,他自己还特意贴在大门前,向外头偷看。
虽然寝殿大门离飞霜殿的大门中间还隔着七八道门呢,但皇帝好像已经看见了姜宝玉一脸失落,伤心欲绝,急不可耐的神情,还偷着乐了好一会儿。
可等一回头,看见穆桂竟然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木头人一样立着,就好像当初姜宝玉听到他要给水寒舟定亲时那般事不关己的模样,皇帝立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转过身去指着穆桂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师父是怎么给人做的?你徒弟马上就要哭了,你怎的还无动于衷?”
“哭?”
穆桂勾唇轻笑,脸上露出慈爱模样。
“臣这徒弟确实挺爱哭的,感动了会哭,失望了会哭,亲人离世会哭,甚至饿了肚子也会哭,但她不会因为被人背叛了就哭。
相反,她会让那人有多远滚多远,再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皇帝一听便傻眼了。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儿,当初他第一次在别院时见到姜宝玉时,不过就与这丫头说了些真心话,她就恨得绊了他一个大跟头。
这要是让她知道水寒舟看上别的女娘了,那她还不定怎么折磨水寒舟呢。
弄不好,他这是好心办坏事儿啊。
皇帝越想越觉得穆桂说得有可能,忍不住又往门外的方向看去,比之刚刚,却换做一副担忧模样,连忙招呼一小内侍过来,叫他赶紧追回天一,千万别把方才的话说给姜宝玉听。
谁知小内侍还没走出几步来,天一就悠哉悠哉地回来了。
皇帝见状,外袍也顾不上穿,忙冲过去问道:“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是那丫头等不及,自己走了?”
“没有,姜掌衣应是真着急了,一直在门外等着来的,见到臣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臣变着法的将世子定了柳家女娘的事儿告诉她的。”天一一脸得意,似乎在等着皇帝夸他。
不想皇帝却忽然暴怒了,“你怎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告诉她了?平时叫你干点什么,不见你这般利落,这种事儿倒是冲的快!”
“不是大家叫奴婢快着点,片刻也不要耽搁?臣——”
天一一脸诧异,可他一瞧见穆桂的表情,便一下明白了什么,弱弱地问道:“难道大家又改变主意,不想吓唬姜掌衣了?”
皇帝这会儿也混乱得很,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个,你先告诉朕,那丫头听到你说的话之后,是什么表现?她可哭了?”
“哭?”
天一怔目,“没有呀,姜掌衣非但没哭,反而还笑了,笑得可大声了,还叫奴婢代她向水世子说一声恭喜呢。”
天一说着,还安慰皇帝道:“不过大家放心,奴婢觉着姜掌衣这次应该是真相信了,当年李太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时,不也是因为杨国舅与高内侍不识货,让他落了榜么?大家这招当真是刺激到姜掌衣了的。”
谁知天一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这句皇帝都有些哭笑不得了,“那你可知李太白后来是怎么对待杨、高二人的吗?”
“这——”
天一回想起李太白当着文武百官和外国使臣之面,叫高力士为他脱靴,杨国忠为他研墨。算是报了当年侮辱之仇,一时语塞,咬着嘴唇道:“可姜掌衣毕竟是一小小女子,应该不会——”
“朕不管!”
皇帝不等天一说完,已经开始耍赖,“回头阿舟怪罪下来,都是你的错!谁叫你跑得那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