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钟言什么都不能做，她只能紧紧地抓着顾槐舟的手，直到他做完术前准备、推进手术室后，钟言才泄了气，瘫软地在手术室外坐了下来。

而哲澈倒也在她身边守着，钟言心里有无数的问题，她沉默了好久，才艰难地问出声：“这场闹剧，你具体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哲澈低着头摇着头否认：“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你可以等他醒来之后，再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顾槐舟醒来的时候，他肯定会说的，钟言现在只是想找个话题聊聊，不然的话，她怕自己支撑不住。

哲澈在旁边打量了她好一会，出声说道：“我应该很担心你，这几天他好像一直跟在你身边，放心吧，他会努力醒来见你的。”

以前的话，钟言总是会觉得这种话很暧昧，但这个时候她却把这话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如果不是听见这么一句话的话，她恐怕早已像溺水一样难以呼吸了。

钟言大口喘气，轻声回应了哲澈：“嗯，我相信他会的。”

哲澈低头笑了一下，随即轻声说：“有你在这里，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回去准备准备东西，一会儿……算了，你好好待在这，有什么事的话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钟言，钟言却希望自己永远也用不上这串号码，她宁愿顾槐舟好好的。

而在哲澈走后没多久，钟言忽然就明白了他刚才的停顿，这时候顾家父母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她面前，顾妈妈开口就问：“他怎么了？”

钟言稳住声线，把事情紧抿扼要地说了些，顾妈妈抬手却忽然拍了她一掌，厉声喝道：“我就知道，肯定是和你有关系对吗？我当初就不同意他娶你，可他偏偏……哎！”

顾爸爸还残存理智，他上来拉开了顾妈妈，叹着气说：“行了，谁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你现在朝她发火又有什么用，不如赶紧打听情况！”

但手术室怎么可能让他们进去，而有的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不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的时候，钟言的心里却更加焦急起来，她知道顾槐舟出了很多血，但这都几个小时过去了，怎么会毫无动静，难道医生也觉得情况棘手吗？

钟言胡思乱想了很多，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让在场的人都跟着烦躁起来。

好在在顾妈妈发难之前，终于有医生走了出来，他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手术很顺利，现在我们要把病人送到监护室，你们等着他醒过来就行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等待，但顾槐舟手术顺利，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个极为好的消息了。

钟言当即对医生说了谢谢，她紧紧攥着手的时候，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时候顾妈妈也看呆了，想发火的话也忽然说不出口了。

顾槐舟又在监护室里呆了半天，医生才把生命体征平稳的他转到病房来。

医生交代手术情况的时候，钟言也去听了很久，她把要点全都记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搬了张凳子在顾槐舟病床边坐下。

顾家爸妈进来的时候，他们上上下下地把顾槐舟打量了个遍，确认身上完好无损后，两老个才一声叹气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隔了一会后，哲澈也把陪护所需要的东西给送过来了，钟言看见那些水果补品后，起身去给顾家爸妈削了苹果。

等到她把削好的苹果端到两位长辈面前的时候，两个老人倒也简单地吃了些，钟言见到他们满脸的疲惫，轻声说：“要不你们先回去吧，待会天黑了不好走，我守在这里就好。”

顾妈妈闻言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当然是要看着我儿子醒过来再走，而且我怎么会信得过你，平常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你会照顾人吗……”

句句声声都是对钟言的控诉，此时此刻，钟言也不想和他们吵架，她也只是那么一说，既然老人家不走，她当然也不会做什么。

正巧这时候，盯着病床的顾爸爸忽然喊了一句：“哎他醒了，他醒了！”

一群人争先恐后地跑到顾槐舟的床边，但老人家们激情十足，他们一人拉着顾槐舟的一只手，滔滔不绝地开始嘘寒问暖。

顾槐舟这时候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呢，他频繁地点了几次头，把父母给安慰好后，勉强开口说：“爸妈，你们放心吧，你们先回去休息。”

说完他的眼神往钟言身上瞟了一瞟，钟言朝他露出个微笑来，顾槐舟的唇角也在这时候微微扬了扬。

顾家爸妈又不放心地唠叨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站起来往外走，这时候顾妈妈看钟言还站在原地，她便问了一声：“你不走吗？”

钟言还没说话，顾槐舟便轻轻地说了一声：“我要她陪我。”

顾妈妈听到这话心情自然不好，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钟言摇摇头，疾步离开。

等所有人都走开后，顾槐舟咧开嘴朝钟言笑笑，钟言微抿着唇，轻轻地走到顾槐舟身边，问出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过别说话，要是我问你，好的话你就点头，不好的话你就摇头。”

顾槐舟微微点头，钟言便一脸焦急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槐舟轻轻摇头。

钟言继续：“那现在你有没有想做的，有的话告诉我。”

顾槐舟轻轻摇头，却朝钟言轻轻伸出手，钟言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在床边坐下后，紧紧地握住了顾槐舟的手。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后，顾槐舟忽然悄声问：“你呢，有没有受伤？”

都这个时候了，顾槐舟却还在担心钟言的安危，钟言心里酸涩一片，她捏捏顾槐舟的手，轻声说道：“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顾槐舟闻言缓缓点头，好半天才说：“钟言，我想睡觉。”

钟言闻言起身给顾槐舟捏了捏被角，温柔地说：“你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顾槐舟闭上眼睛之后，钟言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放在了他脸上。

透过他的脸，钟言真的看了很多，她看到了初见时候的顾槐舟，看到了为她的倔强拧眉的顾槐舟，还有那个在婚礼上西装革履地站在她身边的顾槐舟。

顾槐舟一路从同学变成朋友，再差点变成家人，最后却变成了丈夫，而他会不会变成爱人，钟言也说不好了。

她三十来岁这年，不仅记得为陆轻丞哭过的泪，也深刻记得顾槐舟曾经带给她的欢笑，她似乎……

钟言还在发呆的时候，哲澈又进来了，他递了一份饭给钟言，出声安慰：“他现在还不能吃饭，你不一样，你不吃饭不行，先吃点吧，其他的以后再说。”

钟言接了过来，心里却没有一点想吃饭的心思，她正思索着该怎么办的时候，顾槐舟悠悠转醒。

他一开口就是笑：“钟言，你吃饭了？”

钟言声音喑哑：“不想吃。”

顾槐舟睡了一觉后已经有了点力气，他打起精神问：“为什么不想吃？你得吃饭，我看着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