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言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陆轻丞不是醒了吗?他好好的,你让我做什么心理准备!”
顾槐舟暗暗吸气,继续安抚钟言:“是这样的,他的脸受伤了,虽然做了手术,但以后可能会一直带着伤疤。”
钟言凄然一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会在乎这些吗?”
顾槐舟看了她一眼,继续耐着性子解释:“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以前陆轻丞有精神病史。”
钟言依旧看着他笑:“你知道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随即她心头一突,警觉地抬头看向顾槐舟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这次也……”
说这话的时候,钟言紧紧地咬着嘴唇,眼里是波涛汹涌的恨,在场的人都看得胆战心惊,即使是冷静如顾槐舟,他也觉得这事情太过残忍。
但这是事实,半晌后他轻轻点头,肯定了钟言的疑问。
钟言肩头一松,她张口说话的时候,被她死死咬着的嘴唇还渗出血来。
“我不信,谁说我都不信,我要自己去看他。”
说完她颤抖着身体往病房里走去,陆家爸妈这时候也不忍心阻止她,一群人就定定地看着她。
陆轻丞果然醒了,他背对着病房门看着窗外,钟言走过去,带着笑意说了一声:“陆轻丞,我来看你了。”
她没得到陆轻丞的反应,钟言擦掉脸上的眼泪,继续往前走,直至在陆轻丞面前站定。
陆轻丞的脑袋被包起来大半,勉强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钟言死死地盯着那只眼睛,想从里面找出一丝波澜来。
但陆轻丞的眼神了无生气,也是她从未见过的寂静,就像一潭暗黑的死水,钟言无法从里面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她不死心地推了推陆轻丞的肩膀,轻声道:“是我啊,陆轻丞,我等着你回家,等着你和我一起上清华,我一直在等着你,你和我说说话,或者看我一眼好不好?”
在没有得到陆轻丞的任何回应后,钟言再也支撑不住,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嚎啕大哭起来。她哭得那么伤心,就像被世界给抛弃一样,就连站在病房外的人都觉得动容。
但陆轻丞却没有一点反应,他像是不认识钟言一样,眼神木僵,给不了任何的回应。
钟言知道,陆轻丞这是把自己给封闭起来了,他受刺激后,躲在了心底的角落,眼前这个只是他的躯体,那个活泼顽劣的陆轻丞已经不见了。
钟言自己委屈,他肯定也很委屈,很绝望,但他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躲起来不肯见人。
钟言没敢直接触碰陆轻丞,她只是伸出手虚虚地环了他一下,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在陆轻丞爸妈面前铿锵有力地开口:“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
陆妈妈听到这话,朝她看来,眼里有心痛,更多的却是决绝,她移开目光,随即冷漠地说:“钟言,可能你的存在就是这样,并不被人喜欢,就连靠近你的身边都会带来灾厄,你先去搞清楚,我家陆轻丞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再来说这话吧。”
钟言知道这事有异,她这几天都心系陆轻丞,都没怎么关心过火灾的情况。
这时候她摇着头,喃喃说不知道,陆妈妈的眼神却一如既往地冷漠,仿佛她真的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钟言眼神一转,看向了在场的钟家三人,她心底冒出了疑虑:他们怎么会在这?他们不乐意管她的事情,这次怎么会提前来探望陆轻丞,难道他们不是为她而来,是为陆轻丞而来吗?
想到这,钟言像鹰一样锐利的眼神扫向钟轲,她寒声质问:“说,这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钟轲慌张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说:“是我的错,我跟踪了你们,发生火灾的时候,我遇到了陆轻丞,我告诉他你在那个方向,所以他就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了。”
钟言听得青筋暴起,她用打人的架势冲过去揪起钟轲的领子,发出震耳欲聋的质问:“你说是你做的!”
钟轲被她吓了一跳,但在钟言恐怖的盘问下,他还是点头承认了。
钟言听完抬手甩了他一巴掌,低头就往钟轲颈动脉的地方咬去,这样的钟言吓呆了钟轲,钟家爸妈见状却赶紧上来拉开她。
钟言发现自己被牵制住后,她抬头看向挡在钟轲面前的钟庭,绝望地吐出一句:“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钟言才说完这话,她就已经没了力气,腿一软就往地上栽去。
饶是病房外弄出这么大动静,房间里的陆轻丞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空洞地抬头看着窗外,攥紧了手,一腔情绪却无处发泄。
天色渐暗,乌云低压,没多久就下起雨来,钟言晕了,陆轻丞也莫名其妙地哭了,他在哭什么呢?
钟言这一回去就晕了好几天,期间也有醒来过的时候,但每次都是以泪洗面,然后又陷入了无止境的昏睡当中。
等到钟言完全醒过来的时候,阴雨连绵的天气也终于放晴,钟言在床上做了下,也抬头看着窗外,心里却忍不住在想:“陆轻丞看着窗外的时候在想什么,他现在又在干什么?”
可惜没有人给她解答,钟言勾起嘴角笑了笑,打开门走出去。
钟家很安静,钟言低头看的时候,发现他们一家都坐在客厅里,而钟轲沉默不语地跪在地上。
钟言一言不发地走到钟轲面前,站定后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钟轲见她说话,抬头欣喜地看了她一眼:“你醒了?爸妈都很担心你。”
钟言冷漠地笑了笑,继续问:“你跪在这里看什么?你也会愧疚吗?”
钟轲不敢多说,低头低声说:“对不起。”钟言冷笑两声,一抬手就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和我道歉?你和陆轻丞道歉了没有,你就是个杀人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