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虑,贫僧无意介入你的人生。”
“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数,从前的苦难铸就了今世的顺遂……”
……
一个俊朗的和尚,在空谷幽泉之畔,说着这样饱含禅意的告诫,换个人早就坐下诚心聆听了。
容月却越来越心惊。
“所以,你怎么会知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容月还是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甚至悄悄调动身上蛊虫,准备杀人灭口。
明觉淡然一笑,并不在意,随手一挥,容月便无力倒地,身上的蛊虫也安静如鸡。
这是什么武功!
已经不能用人间的词语来形容了,看不出任何门派,简直像神一样。
神乎其技……
最令她在意的是从明觉口中云淡风轻说出的重生二字。
难道她的重生也是一场阴谋……
一切的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重活一世,她仍然改变不了自己被人算计的处境。
她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她即将陷入纠结,心神大乱之际,混沌的思绪被一声大喊叫回原位。
“醒醒!”
这是谁?
是谁的声音这样熟悉?
这个虚幻的世界如镜子般破碎,纷扬而去,一些都消失了。
世界归于平静黑暗……
容月睁开眼睛,惊奇发现自己正在后院入口,瀑布下的明觉还是背对着她安静打坐。
熟悉的画面让她惊坐起,四处张望。
这一看,又吓一跳。
她此时躺倒在一个人的怀中,浑身乏力,熟悉的青色锦衣。
“龙青?你没走?”
扶着她的男人正是先前放下狠话,独自离去的龙青。
他面露关切,在容月抬头的瞬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见你没跟上,回来查看……正好看到你倒在地上。”
“多谢,我不知道怎么昏过去了……”
见龙青专门回头找自己,容月尴尬解释,确实是她乱跑了。
她心里觉得荒谬,难道发生的一切刚才都是幻觉?
那个知晓她重生的明觉,宛若神明的年轻僧人。
临近瀑布,泥土湿润,有人走过,必定会留下脚印。
然而,此时地上并没有她方才梦境中踩出的脚印,所以她根本还没有靠近那明觉大师,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这幻觉也太真实了。
“这叫镜水月,这是寺院中的法阵,会形成你心中最为恐惧的事。”
“抱歉,是本王的疏忽,放你一人进来。”
龙青叫她恍惚,仔细解释。
真的是幻觉?
那她最恐惧的就是重生之事被暴露,这倒也是事实。
容月不语。
那明觉大师似乎听到动静,起身而来,相貌与幻境之中一模一样。
这位的俊朗大师温文尔雅,虽然不确定他与上官芙的关系,就看气质,似乎不用怀疑了。
上官家的人都是这样的风格,任何处境下,游刃有余,成竹在胸。
“女施主,贫僧这院子布置了奇门遁甲,多有冒犯,在此谢罪。”
明觉的声音也和幻境一致,容月皱眉,这两人把她当傻子呢。
“无碍。”容月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明觉还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作为赔罪,请二位随我来。”
文景寺毕竟是燕京乃至大梁第一的寺院,禅房众多,家底丰厚。
三人离开院落,去后院僻静的禅房。
路上,明觉和龙青议论着朝堂国事,各抒己见,两人一点不把容月当外人。
这出家人还挺在意国事,忧国忧民。
容月听着忍不住插嘴:“近日边关可好。”
龙青冷哼一声:“蠢蠢欲动。”
明觉叹息一声。
世人皆知,梁宣帝是个极其浪漫的帝王,让他吟诗作对,讲究风雅情趣,他极为擅长。
但在治理国家方面,他实在过于懦弱,因循守旧,重文轻武。
朝中更有两大派系整日忙于党争,边关的异族得到了机会喘息,早已将目光放在了中原肥沃的土壤。
一旦边关失控,就凭这帮文臣,整个大梁将毫无反手之力。
说着,到了明觉自己住的禅房。
这住处还带有院子,近看这房子内饰金碧辉煌,装饰气派。
出家人不都是清心寡欲,不讲究排场的,这明觉怎么越看越像个假和尚。
“琅嬛书院此时开武科,倒是有先见之明,芙儿还是好眼光,只是可惜身为女儿身了。”
明觉大师说起这些,也没有了出家人的的淡然,言语间颇为自豪。
芙儿?
他和上官芙果然认识。
容月竖起耳朵。
“听闻你是琅嬛书院的学生,我出家前,是你们院长的兄长。”
似乎看出了容月八卦的小心思,明觉突然侧身解释。
兄长?
上官家的嫡长子!
开什么玩笑,从来没听说有这号人。
“贫僧先天体弱,在寺庙长大,弱冠之年干脆出家了,是以世人不知我这俗家身份。”
“还烦请女施主保密。”
容月点头,这事说出去谁能信。
德高望重,难求一面的明觉大师居然是上官家隐藏的嫡子,上官芙的亲哥。
也就是说,明觉也是龙青的表哥。
所以二人如此亲密。
不是,这怎么有点见家长的感觉。
容月心里腹诽,上官家果然都不走寻常路。
还有非要带要带自己来的龙青,以及给他耐心解释这些关系的明觉。
“若是不介意,贫僧就唤你容小姐。”
“容小姐,你近日恐有血光之灾,恐遭小人暗算。”
“贫僧为赔偿先前的失礼,便在此奉劝容小姐先暂时远离燕京一段时间。”
“南疆的虚云不是毒蛊一脉,她赠与的蛊虫更多是强身健体,自保防身之用,只是这蛊虫并非你一手培养,并不完全契合,稍后我开药方给你,调理一阵即可。”
容月心知她得罪了皇后,才有明觉这么一劝。
只是闺阁少女,怎可能随意离京,若是她走了,皇后将怒火对准了府中家人,岂不是牵连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