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戟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明明上一刻还是那么严肃认真,成熟稳重,谢知筠刚要感动落泪,他就非要作怪,一句话把她的眼泪逼回去。
谢知筠伸手在卫戟胳膊上拧了一下,道:“你自己去笑,你这人真是。”
卫戟笑了笑,重新拿起筷子用饭。
两个人安静吃了会儿饭,谢知筠就突然想起什么,道:“小公爷,你们何时启程?”
一般战事是不能同外人言的,但卫戟还是道:“大约过了清明。”
谢知筠点点头,便说:“那好,等到清明时,家中也要祭拜先祖,等这边祭拜完,你陪我去一趟琅嬛,见一见我母亲。”
肃国公府清明的祭拜是由谢知筠操持的。
崔季身体好了许多,随着春暖开,也如常人无异,但她交过来的府中事务也从来不提,就一直让谢知筠操持。
这大概也是肃国公的意思。
思及此,谢知筠才道:“父亲倒是不太喜欢拜祭这一套。”
卫戟点头:“逢年过节,除非是正旦这样的大节,一般府中就只是一家人吃顿饭,给下人多发些礼钱便是,阿爹常年在军中,行军打仗谁管过不过节的,久而久之便也不太有兴致了。”
他倒是来了谈兴。
“正旦大节,府中是要好好过的,祭拜祖先,酬答天下都要有,介时七州州牧都要来邺州拜见父亲,算是朝廷里的年末考校。”
若是有人做的不好,那便换人来做。
谢知筠点点头,道:“过年那会儿确实很忙碌。”
崔季就是因为过年的事忙病了的。
邺州没有州牧,卫苍的实际官职就是邺州牧,不过八州人从来不叫他州牧,只唤他国公。
邺州府衙的差事由府丞,书记令,刑名令,民典令一并代管,卫戟等三兄弟也偶尔会去州牧府当差。
为了表示同卫家的亲密无间,这些州牧往往会拖家带口,家家都要入肃国公府吃席见礼,谢知筠现在回想起那几日的宴席都觉得头疼。
谁家先来,谁家后到,谁家临时住州牧府,谁家偶尔住别庄,都很有讲究。
只有卫英的丈夫沈郁一般是孤身前来,他凭借妹夫的身份,也能住在肃国公府,一般会从初二陪到初六再走。
卫戟看谢知筠面色有异,蹙眉凝思,忍不住低声笑笑。
“你笑什么?”谢知筠瞥了他一眼。
卫戟就道:“是不是为明年发愁呢?”
谢知筠叹了口气:“今年全赖母亲操持,明年若是我来操办,不知要成什么样子。”
卫戟发现谢知筠有许多优点,最让人心动的一点,便是她很有担当。
一件事交到她手中,她会全神贯注,用尽所有的力量去做到最好。
如今才三月末,她就开始想明年的事了。
明明最不喜欢旁人严苛认真,又刚刚说过父亲的管教太森严,可她却还是一丝不苟,自己其实也是个严肃认真的人。
这样的认真,让人心软。
卫戟道:“我不说,你自己也有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如今她就直接用崔季管家时的那一套旧制度,把去年的账本翻出来,对照一下,原来如何安排的,大概还能怎么安排。
唯一需要调换的就是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