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洗,就洗了小半个时辰。
等到牧云帮她擦干了头发,才问:“小姐,可要再梳上发髻?”
往日里谢知筠沐浴更衣之后,都是直接用发带束好长发,身上也只穿家常的寝衣,天气冷的时候,外面在披一件柔软的锦缎褙子,舒适又惬意。
每当这个时候,都是她跟牧云、朝雨一起悠闲的时刻。
她们三个经常把薰笼放到罗汉床边,一人抱着一个软枕,歪在那打双陆。
朝雨是个急性子,不太耐烦下棋,故而都是牧云陪着她玩。
不想打双陆的时候,她们也会打坊间流行的麻雀牌,打之前谢知筠会一人发几个银瓜子,最后看谁输谁赢。
不过那大约都是待字闺中时的事了,自从嫁来卫氏,她倒是少有这般悠闲时候,几个人也好久都没一起玩了。
谢知筠这般想着,脚上踩着千丝履,十分闲适地踏入正房里。
刚一进去,她就看到一个素白的身影坐在窗边。
屋里点了四盏灯,把室内照耀得如同白昼,卫戟身上穿着很是松散的长袖寝衣,腰间只系了一条锦缎腰带,衬得他身姿颀长,腰细腿长。
他一头浓密而乌黑的长发全都披散下来,松松垂在了脖颈后。
谢知筠第一次见他这般放松的样子,不由有些愣住了。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
此时的卫戟就是那灯下美人,盈盈灯火照在他清隽的脸上,驱散了往日的冷肃,多了几分温柔和绮丽。
平日的少将军是杀伐果决,沉稳干练的,他一行一卧,一走一停,通身上下皆是军人气概。
但此刻,这些似乎都随着白日的艳阳落去,夜晚的银盘飞越九天,也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温柔涟漪。
现在的卫戟,却是温文尔雅,面如冠玉的翩翩君子了。
卫戟耳朵很尖,谢知筠刚一踏入正房,卫戟便偏过头向她看来。
此时此刻,卫戟也愣住了。
现在的谢知筠未施粉黛,素面朝天,通身上下一点金玉都无,在她乌黑的眼眸深处,好似有满天繁星,若是仔细去看,一定会深陷其中。
她唇上是浅浅的粉色,唇角微微勾起一点娇俏的弧度,让人一看便知她心情极好。
此时的谢知筠褪去了白日的端庄优雅,不似平日那般恭谨自持,她好似无忧无虑的乡野少女,眼眸里镌刻着纯真和喜悦。
好似此刻的她才是她。
她不是谢氏嫡长女,不是卫氏少夫人,她只是谢知筠。
夫妻两个似乎都没想到看到了对方这样一面,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就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不约而同错开了视线。
谢知筠几不可查地正了正衣襟,然后便踱步而入,在卫戟另一侧落座。
她看桌上的热茶已经备好,想了想,便道:“小公爷可还有话要说?”
在夫妻二人心中,谢知行依旧是孩子。
有些话,有些事,自然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讲。
饭桌上的未尽之言谢知行自然没有听懂,但他们两人却是了然于心的。
卫戟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白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温热的碧螺春。
“我为阿行选了一个护卫,不知阿行是否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