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子多年,怕是早忘了当初做官时的坚持,而今只想着如何结党牟利,得从龙之功,而今这样处置贪腐,肃清官场,才想起自己的初衷来,才觉出做官的坦荡,岂能不快哉!
夕阳西下时,勉强将人罚完,这会子便该说怎么为学子们正名了。江南富庶,可学子们多还是贫苦出身,寒窗苦读十年,赶考路上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岂能叫学子们因为这样的事儿再考一遭?
这阵子除了着人督办此案,余下的功夫康熙爷便尽用在了阅卷上,抛出舞弊之人的,余下的试卷康熙爷亲自过目批改,而今排出高低,任谁也说不出个不来。
殿试则安排到下月末,给回乡的学子们留足了时间赶路。
四爷和几位大人亲自将榜贴在了衙门门前,着人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念出来,一时间又惹人感慨激动万分,大呼万岁。
此榜旁边还张贴一榜,言雍亲王和诸位大人奉皇命再江南停留一个月,凡有冤情尽可鸣冤,公开审理,必还清白。
百姓们被这消息惊得涕泗连连,待四爷和几位大人进了衙门关起门来,还听得外头高呼歌颂之声追了上来,一直到夜里都没有停歇。
几人不得歇,他们留在江南一个月的时间可不光是为了办案了,今儿杀了这么多人查抄这么多家,银子可还等着他们去数,来年朝廷还想修河务,给火器营换上新枪炮,可就指着这批打江南来的油水了。
忙忙叨叨一个月,四爷连带着几位大人都瘦了一圈儿,可每每瞧着百姓欢喜的泪水,听着他们感谢皇恩的话,自个儿脸上也倍儿有光,那些查抄来的油水都没脸去沾了。
原以为一个月能处置完毕,谁道光是盘库算账一个月才不过干了一半,不得已又多留一个月,叫人护送了十趟才算是将这些好东西运完。
账上的数字惊人,统共收没一百万两黄金,五百万两白银,另还有字画、瓷器、摆设房产无数,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也就地换了银子去。
若非又给皇阿玛去信,多派千把人前来护送,四爷都心头乱抖,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临走那日得百姓夹道欢送,更叫人知道什么是民贵君轻,什么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抵京时殿试早已过去,贺家大哥毫无疑问得了状元,贺仪凭着他那张俏脸得了探,余志则为榜眼,此三人包揽一甲,贺家二哥则为二甲传胪,梅知璋殿前太过紧张,表现平平,故只得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至于莫问,由于身子抱恙未曾参加殿试,然他也知自己不能同梅、余二人相比,心性也有得打磨,便准备动身回乡,等来日机会。
而今他们已得授官,贺大哥与贺仪入翰林,余志求了外放,正巧江南官员空虚,他亦非江南人士,倒是叫他挑了个好去处。
余志是个重情念恩的,临走前特去昭宁公主府和雍亲王府走了一趟,谢王爷和公主为他主持公道。
舞弊案牵连甚广,余志也算因此出名,故也不消太过避讳,四爷和昭宁亲自送了余志出城,四爷还赠他一方镌刻“抱朴”的玉印,望他,怀抱纯朴,不萦于物欲,做一个真正的好官。
余志双眼红红,心中发誓一定不负厚望,有朝一日能做四爷的左膀右臂。
他想,若是雍亲王继承大统,且不知要创建一个何等的开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