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得到消息,知道裴宥打上了军粮的主意,他第一时间便想到沈高岚。
驻守岭南的骠骑将军,可是沈家的二公子!
他们只需做一个局。
在裴宥向南伐军申调粮食时佯装同意,回头再矢口否认,称他假传军令,再将那押粮官买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伪造一份印有假军印的文书,便可将全部罪责推到裴宥身上。
假传军令,伪造军印,骗运军粮,数罪并罚,他还能安然无恙?!
待沈晋回京,他只需咬紧对此事一概不知,那调粮文书更不曾见过,便能叫裴宥百口莫辩,再无翻身之力!
瑞王只想一想,便觉浑身舒畅,恨不得骑匹马去将那沈晋快快地接进京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批官兵涌入瑞王府,为首的温阑一声高喝:“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莫许妄动!”
小小寺正,敢来他瑞王府撒野?!
可当他被押至大理寺,见到主审人赫然是嘉和帝时,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那被他瞧不上的大理寺寺正,一样样地列出他由北疆引入疫症的证据。
中间人被杀之前的指证血书、从他书房搜出的另一份对症药方,甚至他于京郊囤积的相应药材。
“父皇,儿臣没有!父皇儿臣哪里敢啊!”瑞王从刚开始的矢口否认,到痛哭求饶,“父皇,儿臣只是想有一个立功的机会而已!儿臣只是想要您看到,大胤有难时儿臣可以挺身而出!儿臣只是想要您看到我啊!儿臣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疫症扩散之后儿臣囤的那点药材已经不够瞧了,所以才未上缴朝廷啊!”
嘉和帝怒极反笑:“你没料到事情会闹得这么严重?朝廷的粮食是谁动的手脚?朕还没老到眼盲心瞎!”
一脚踹到瑞王的胸口,令他狼狈地跌倒在地。
最终被押下去的时候,瑞王也不求饶了,而是癫狂大笑。
“父皇,无非因我不是皇后所出罢了!父皇,你既那么爱你的皇后,为何又要生我们呢?生了我们看我们自相残杀吗父皇?父皇你会有报应的!你和你的皇后,都会有报应的哈哈哈哈!”
审示厅内,笑声不绝于耳,在场众人悄然望着帝王殷红的眸子,无声低头。
西南疫症,竟是瑞王殿下一手谋划,这个消息一出,百姓们一片哗然。
那是多少条人命啊!是险些蔓延全国的大祸啊!天皇贵胄,竟如此不将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吗?
京城一片声讨声,要求朝廷严惩瑞王及其党羽。而朝廷也反应迅速,马上着大理寺寺正温大人继续清查,势必追根究底,查出助纣为虐的相关人等。
温凝前些日子还在猜是楚珩,没想到竟然又是瑞王。
他真是……生生断送了自己的一手好牌啊。
惊讶之后又有些欣喜,如此重罪,瑞王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断不可能再重振旗鼓了。那么……她一直担心的宣平之乱,是不是就没有啦?!
当晚,温凝就拎着酒去了温阑的院子:“还是大哥厉害!敬大哥!”
温阑可没敢喝那杯酒:“不是大哥厉害,是我阿凝找的好夫君厉害。”
温凝偏偏脑袋,裴宥人还在大理寺蹲着呢,与他有什么关系?
“这些可都是你家夫君入大理寺前就安排好的。”温阑丝毫不邀功,“我只是顺着他给的线索去找证物罢了,连到底谁给我的线索都不知。”
温凝瞪大眼,继而又点点头:“嗯,我家裴大人是挺厉害的。”
温阑:“……”
想赶客。
“那军粮一事,你们如何打算的?”此前因着温阑经手疫症的事,她不好直接问,这军粮的案子,不是他的公务,与她多说两句应该无妨?
不想温阑叹口气:“不知。”
他只知当时裴宥是亲自去过南伐军营的,而那批粮食,确实是南伐军亲自送来,任谁都以为他是得了嘉和帝的允准才调用军粮,哪知回京后会有这么一出?
“恐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温阑仰面喝了一口酒。
瑞王党羽是不敢再动,还有一个四皇子呢?此人连发国难财的事都做得出来,难保他对裴宥是什么态度。
竟然连温阑都不知道。
在梧西时,裴宥最信得过的便是温阑,连温阑都未知会,裴宥该不是……其实没什么对策吧?!
温凝又有些不安稳了。
回房之后“十六、十一、徒白”喊了个遍,身边并没有暗卫。
一直到沈晋进京那日,她更是有些坐不住。
不若……去找沈晋问一问?看看当初那批军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一……万一裴宥真用了什么非正常手段取得那批军粮,她也还能……
温凝厚着脸皮想,实在不行,她还能仗着她与沈晋残余的一丝情分,请他酌情对此事慎言。
可这种事,裴宥定然是不喜的。
她之前也在他面前承诺过,以后不会再见沈晋了。
温凝在香缇苑坐立难安,别说睡觉了,饭都吃不下。若不去找沈晋,明日他去大理寺话一出口,那便是一锤定音,无法更改了。
若去了,她如何同他讲?又以何身份同他讲?
犹豫了一两个时辰,温凝还是决定出门。
不说要沈晋说什么违背事实的话,她去弄清事情原委,心中总有些底不是?
她换好衣服,喊上了菱兰,打算披个挡住脸庞的斗篷,悄无声息地去,再悄无声息地回来。
人还没出香缇苑呢,久违的十六来了,和上次一样,沉默地单膝跪地,举着一封信笺。
终于又给她传消息了!
温凝喜出望外,接过来便匆忙打开。
一如既往的熟悉字迹,一如既往的只有一行,这次灯烛未灭,倒是白纸黑字的,比上次更加清晰——
“敢去见小妾,腿打断。”
温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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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