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他那么多事情,他知道王氏夫妇还活着,不应该欣喜的吗?他知道了瑞王的把柄,不应该赶紧把徒白喊过来,让他去调查核实吗?
他为什么要亲她?!
窗户虽是关上的,到底是可活动的,温凝一挣扎,窗木之间嘎吱作响。
裴宥直接将她两手剪在背后,她越挣扎,他便越发用力。
可笑。
简直太可笑。
他每次都在她身上,做可笑的无用功。
忧她俱他,恐她排斥他,纵着她容着她,妄图徐徐图之。
结果便是她的无视,她的不在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
“朋友?”裴宥将温凝裹挟在那小小的一方空间里,稍放开她,在她耳边低笑,“裴宥何曾如此小心翼翼地讨好过朋友?温凝,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温凝的唇被放开,手却还被他扣着,挣得眼都红了。
裴宥却并不松懈半分,只放开了她被迫仰起的脑袋,却又转手捏起她的下颌:“有过一段极为亲密的过往。”
他嗤笑一声,眸子里沉得要溺出水来:“如何亲密?有你我这般亲密吗?”
温凝心中警铃大作。
她是知道的。
裴宥平日极为理智,极为冷静,情绪波动都极少有。可越是这种理智冷静的人,发起怒来越是不可收拾。
现下他显然正怒在极处,她越反抗,事态只会越糟糕。
这种亏她吃过太多了。
温凝干脆停下挣扎,才刚一服顺,亲吻便再次排山倒海。
她的本意只是让裴宥尽快冷静下来,可唇齿交接,她不反抗,便意味着接纳,裴宥原本的怒火很快转为另外一种滚烫的情绪。
鼻尖唇畔,全部都是裴宥的气息。
温凝原本清醒的意识,都要被他那股滚烫拖得下水,隐隐觉得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经历过,只实在承受不住的时候挣了一下。
这一挣,裴宥竟然放开她了。
温凝大口喘着气,恍惚间眼前的世界都虚幻了,尚未清醒,便听裴宥在她耳边喘息道:“懂那么多,也是他教的么?”
他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我便来看看,你与他到底亲密到了何种地步!”
裴宥真是疯了!
温凝只觉上辈子都不曾见过怒意至此的裴宥,哪怕她出逃被逮回来,他的怒火也是尚有理智的,可现下……他却像被什么迷了心智一般。
不止是怒火,只是怒火不至于此,还有什么?
他……在吃醋吗?
他如此在意她嘴里和宜公子的过往,是在……吃醋吗?
这个认知让温凝心头猛地一阵瑟缩,裴宥对她,何时到了如此地步?
他将她放在榻上,果然不再满足于只纠缠她的唇舌。
他今夜不知去了哪里,在屋内待了这么久,身上仍有浓重的露气;她沐浴完,只换了一身轻薄的襦裙;他倾身下来,浑身的冷硬便穿过纱裙,密密匝匝地压下来。
温凝整个人都是茫然的,无措的。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费尽心思想到了这个说辞,满心欢喜地想着日后只要说“宜公子告诉我的”,便可以将她所有的秘密都与裴宥分享。
她以为他们终于找到了一种能让双方都舒适的相处方式,她以为他们日后也能一直那样平和地相处下去,却原来,都只是她的想当然罢了。
直到裴宥的气息离开脖颈,开始往下蔓延,温凝才猛然回过神来。
“我不喜欢你这样。”温凝低声地呢喃,声音止不住地哽咽,“裴宥,我不喜欢你这样。”
她不喜欢他这样,让她想起一些,非常不愉快的回忆。
不知是她这么久的服顺让他的情绪有所缓和,还是他听到了她的哭腔,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轻轻拨开她面上的散发,捧起她的脸:“是不喜欢我这样,还是不喜欢我?”
声音沙哑,眼尾还少见的有些微发红。
温凝心中突地就涌起一股怒气,明明受欺负的人是她,他倒还委屈上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一把就推开了他:“我就是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她操起床上的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明明她只是一片好心。
她也不想将自己说得那般不堪,还未及笄就与风月场所的男子来往甚密。
可谁叫他凡事都喜追根问底?谁叫他上辈子那样待她?谁叫他偏要咬着“小雅”不肯放?
她除了不顾名声出此下策,还能如何?!
温凝的枕头没有砸中裴宥,而是打掉了榻边并排在一起的两盏灯。
整个卧室突然便阴暗下来,连带着刚刚躁动的气息一瞬变得冷寂。
裴宥也仿似理智回笼,侧坐在榻边,眉眼下垂,敛住了眸底的全部神思。
良久,他抬眸,淡淡扫了眼温凝颈间的斑驳,复又垂下。
“抱歉。”他站起身,背对着温凝,却迟迟没有抬步离开。
温凝也不似刚刚那般愤怒,无声地擦掉眼角沁出的眼泪。
谁都没想到这个夜晚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没想到,裴宥也没想到。
月光透过窗棂横亘在二人之间,清冷幽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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