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所有人在这辈子都能得圆满,能畅意地照自己心中所愿活着。
于她自己而言,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何鸾如果还是选择留在原地,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每个人想法不同,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何鸾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
她所有的伶牙俐齿,巧智奇思,都用在医学上。若有人来与她辩方子,论医理,她必能面色沉静,巧舌如簧。
可论起其他道理,她受困于自小得到的耳提面命,竟是第一次听到温凝这般大胆的提议和想法。
她也能如温凝这般,扮成男子出去看诊吗?可阿爹说男女有别,她身为女子,便不该去给男子拿脉。
她也能如温凝这般,在温家得到纵容吗?可阿娘说嫁为人妇,便该侍奉公婆,养育子嗣,她心心念念的治病救人,不再是第一位了。
可她想吗?
有抱负便去实现,有理想便去追逐,她想的。
“妹妹……”何鸾一时有些哽咽,“你容我仔细思量几日,上元节后,我给你答复。”
温凝重重点头,临走前拍了拍那看守后门的小厮:“喏,我家大嫂日后若要出门,知道要怎么办?”
那小厮从前就怕温凝,只觉她这做了世子夫人之后,比从前更加不好惹,当即赔笑:“知道知道!”
温凝回头朝何鸾眨眨眼,便又从后门出去了。
段如霜一直在后门外面等着她。如今她离了段府,不再受府中规矩掣肘,想出门便出门,自由得很。
今日她是与温凝一同来的,只是担心自己这个外人在,何鸾会感到不自在,因此只在门外等着。
“如何?”温凝一出来,段如霜便迫不及待问道。
温凝想了想:“不知道,不过……先不急于找坐诊的大夫吧。”
反正也不是每家药铺都有大夫,那个药铺,说到底只是一个她囤石荧的遮掩罢了,她也没打算它真能做出什么名声来。
段如霜点头:“待药铺步入正轨再说也不迟。”
两人计划好了,上午去找何鸾,下午便继续去药铺亲自收拾盘点一番,然后一起商量个开铺的好日子。
温凝觉得这样舒适极了,做什么都有人一起,有人一道有商有量的,再不像从前,仿佛孤身行舟,茫茫然不知该去往何方。
“如霜妹妹,我带你去吃一家面馆,味道极好,可不比任何一家酒楼的差!”
温凝开心地在前头引路。
两人都是男装,两个瘦弱细白但穿着普通的公子,在长安街街头算不得打眼。
温凝带段如霜去的,正是一家露天的面馆。此前她为了打听宜春苑的消息,佯装食客在这里吃过一次,不想消息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面倒确实不错。
“想不到温姐姐还来这种小铺子。”段如霜压低声音,揶揄地在她身边耳语。
“英雄不问出处。”温凝也压低了声音,笑吟吟道,“面好吃便行,还管它是哪家铺子出来的?”
说话间,下意识地看了对面的宜春苑一眼。
大半年过去了,那么大一幢搂,竟然还是空着的。
正好传来隔壁桌的议论声:“这房主也够倒霉的,原本租给宜春苑,签的十年长约,可宜春苑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怎么都透着一股诡异,哪个打听一下还敢赁他的铺子?”
另一人啧啧摇头道:“这做烟生意的,世故圆滑得很,也不知是得罪了何方神圣,我听说,那些人都被……”
那人比了个“杀”的手势。
“可不是,事发那阵子无人敢议论,可前段时间在天香楼,我亲耳听到有人提起,说那夜本在楼里喝酒,突然被人赶走,没多久里头的灯灭了,第二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都被埋到哪里去了。”
段如霜拉了拉温凝的袖子,显然是这样的言论让她有些不适。
温凝也没想到会在事发这么久后,当街听到人议论此事,草草吃了两口面便带着段如霜离开了。
可有三个字一直盘旋在她脑中——宜春苑。
一直到走入药铺,她仍在琢磨。
名为勾栏之地,实为江湖神秘组织的宜春苑。
神通广大,兼贩卖各路消息的宜春苑。
莫名其妙人去楼空,无人生还的宜春苑。
段如霜见温凝神不守舍,还当她也是被刚刚那两人的言论吓到了,进门便给她倒了杯茶压惊。
温凝却突然从茶桌上站起来——她想到了!
她想到了一个万全的好主意!
想到了一个毫无破绽的说辞!
想到了一个绝不会令裴宥生疑,又能将她所知的信息尽数告知裴宥的好办法!
“如霜妹妹,我先回国公府,这两日有空我再找你。”温凝茶水都未喝,匆忙就往外去。
她要马上回国公府,她要见裴宥。
只要用那番说辞,不仅瑞王的秘密,楚珩的通敌叛国,连王氏夫妇的生还,都能说得通了!
这样一个绝妙的主意,她怎么现在才想到呢?
当然,这只是温凝此时的想法。倘若她能未卜先知,知道那番说辞带来的后果,恐怕会后悔今日去吃那碗面,更会后悔,怎么好死不死,偏偏让她想起了……宜春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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