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凝刚刚在宴上吃好了吗?”
温凝连连点头。
“那阿凝可愿陪我聊聊天?”
“阿凝求之不得。”
谢南栀望着温凝,缱绻的眉眼微微弯着,不像一国之后,而像一个亲切而慈爱的长辈,摸了摸温凝的脸颊:“你才与世子从江南回来,那便同我说说在江南发生的趣事?”
当然没问题!
可能是没有娘的缘故,温凝向来对这种美丽又温柔的女性毫无抵抗力,当即开心地讲起在江南的一些奇闻异事来。
她想着皇后娘娘久病,大约也很想走出宫门去看看,因此对江南的民风民俗,建筑特色,湖光风景,介绍得尤为仔细。
只是江南一行,她毕竟是跟着裴宥一道的,难免会讲到一些与裴宥有关的事情。
谢南栀倒也很感兴趣的样子,偶尔会问一问。
“他讲学这样厉害?”
“当然了!那时有一行书生,他讲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说听他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呢!他们以为我也与他们一样,由湖州分开时非要我留地址给他们,日后好书信往来。我哪里敢留,留了可就是国公府的地址!”
“他还会唬你喝酒?”
“是啊!您是不知道,我当时也糊里糊涂的,听他把那些酒拿来与我浮生醉的酒比,明里暗里说人家的酒做得比我好。我就不服气啊,最后醉得都不记得那夜的焰火是什么模样了!他这人心中弯弯绕绕可多了,并不像表面那般温雅,定是想趁我醉酒将我早些带回官驿!”
凤仪宫里只留了桑柳一位嬷嬷,却并不显得冷清。
温凝也不知原来江南竟有那么多值得说道的趣事,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后来说着说着,总绕着裴宥在说。
温凝觉得皇后娘娘大约也极为喜爱这个外甥,听着这些事,时而微笑,时而捧腹,眸子里像燃着一束小小的火光,连病气都驱散了许多。
但她可没打算在自己喜欢的皇后娘娘面前将自己不那么喜欢的裴宥吹得天上有地下无,该排揎的还是排揎。
“娘娘,您别瞧着他一副端方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其实可难相处了。”
温凝开始数裴宥的缺点:“脾气大,心眼儿就针尖那么点小,小小一件事,能置大半个月的气,要人换着样哄他才行。”
谢南栀大抵不觉得这是毛病,笑着问:“那你都是如何哄他的?”
“给他吃。”温凝捂着嘴笑,“娘娘想不到吧,他那么冷傲一个人,居然跟孩子似的,爱吃。”
谢南栀却突然愣了下:“他竟喜甜食么?”
“是啊!”她给他的香囊里都塞满了果呢,也不知道他发现没。
谢南栀又问:“为何?”
温凝也愣了下。
她只知道裴宥喜欢吃冰葫芦,后来发现他是喜欢吃外面那层衣,可不就是爱吃?
至于为何……
不就是个人口味?
谢南栀脸上的笑突然不那么好看了,眼睛里的火光消失不见,衬得面上有些异常的苍白:“是幼时吃过的苦太多罢……”
刚刚还热闹的氛围,倏然沉寂下来。
温凝怔怔望着谢南栀,只觉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皇后娘娘,好似转眼就要哭出来一般。
“夫人。”一直立在一旁的桑柳拉回温凝的神思,她没什么表情地朝她屈膝,“时辰不早了,娘娘累了,夫人请先回。”
温凝眨眨眼,看看泫然欲泣的谢南栀,又看看颇有些严肃的桑柳。
桑柳再次开口:“娘娘,前方宴席该散了。”
温凝忙从凤榻上站起来,行了一个小礼:“阿凝打扰了,娘娘好生歇息,阿凝先行告退。”
转身便欲走。
“慢着。”谢南栀却将她叫住。
温凝回头,便见她已经从榻上起身,桑柳去扶,被她轻轻推开。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色长袍,发髻也极为简单,坐在榻上时还不觉得,一站起来,便显得整个人极为素雅。
她赤着脚,面色已经恢复正常,走到温凝跟前,恰恰比她高出半个脑袋。
她朝桑柳看了一眼。
桑柳是跟了谢南栀几十年的老人,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便知她要做什么,马上将装着刚刚那对香囊的匣子捧过去。
温凝看着谢南栀一双素白的手,将那匣子打开,从中拿出悬着飞凤玉牌的香囊,微微弯腰,便靠了过来。
温凝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都加速了。
呜呜皇后娘娘居然亲自给她挂香囊!
嘤嘤皇后娘娘身上好香,药香都这么好闻!
天啊皇后娘娘好温柔好温柔,难怪嘉和帝独宠多年,若不是为了绵延子嗣,连后宫都不愿纳。
咦,皇后娘娘的鼻骨侧,也有小小一颗痣呢。
比裴宥那颗更浅更淡,若不是她未施粉黛,又距她这么近,几乎瞧不见。
“好了。”不待温凝看得更仔细,谢南栀已经站起身,笑容重新出现在她脸上,她宠溺地揉了揉温凝的脑袋,“好孩子,待我精神好一些,再传你入宫来陪我说话如何?”
温凝眨眨眼,重重点头,再行一礼,兴冲冲地离开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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