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是食指大动的时候,可温凝回头一看,对侧那厢房的窗竟还是关着的。
真是……
她还在琢磨该怎么让钱老板将那窗打开,裴宥似乎已经看透她的想法,执起手上的茶盏就朝对侧扔了过去。
砰——
钱老板惧内。自己的生意是靠夫人起家,家中的财产也大多在夫人名下。可他又好色,便只敢摸摸看看,不敢真吃。
此前庭中动静他有所耳闻,但美人在怀,他哪有心思去看?
那盏茶杯砸过来的时候,他正捏着怀里的软玉温香,意图一亲芳泽。乍然被那么一惊,兴致全无,怒气冲冲就开了窗,想要看是何人那么不长眼。
这一开窗,自然而然就看到隔窗相望的对侧厢房。
皎如云间月,皑若山上雪。
竟是来杭第一日便与商会同好们一并夹道围观过的裴世子?
温凝早就研究过方位,听那边开了窗,连忙坐下,确保对方能看清裴宥的脸,又能认得出与他一道用膳的是自己。
“如何,他看到我们了吗?”温凝背对着那窗,压低嗓音问裴宥,“认出你了吗?”
裴宥:“……”
并不理会她。
“你如此冷淡,今日岂不白来了?”温凝不满道。
裴宥再次无语地睨她一眼,拿起筷子,往她碗里夹了几个虾仁。
诶?这样不错。
裴大人纡尊降贵,亲自给她夹菜呢。
温凝笑吟吟地吃菜。虽说两个大男人在这风月场所清清寡寡地吃饭有些奇怪,但裴宥能做到如此,大约已经是极限了。
“你今日讲学还顺利吗?”温凝随口问道,“可有人给你找麻烦?”
裴宥也随口答道:“未有。”
“明日我们离开钱塘,去哪儿?”
“江宁府。”
“江宁府也会待上十数日吗?”
“或许不止。”
还不止?
“那此次江南一行,岂不要好几个月?”
裴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过来:“后悔跟来了?”
温凝正塞了一只虾仁在嘴里,闻言眨眨眼。
此次钱老板的事情若能解决掉,当然谈不上后悔。只是上辈子裴宥好像不曾离京这样久,而且她急于将药铺开起来,若久不回去,段如霜一人不知能否成事。
可转念一想,段如霜上辈子没有她,自己的生意也经营得风生水起的。
“怎会后悔呢,我巴不得在这里多玩几个月呢。”温凝吃着饭,轻声道。
裴宥轻笑一声:“不着急回去见你的沈二公子?”
沈晋?
温凝莫名其妙地看裴宥一眼,怎么好端端的,说到沈晋头上了?
而且,什么叫她的沈二公子?阴阳怪气的。
两人难得这样心情气和地吃一顿饭,温凝并不想与他有什么争执,也便不搭理他,正好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徒白在外道:“公子,隔壁厢房有人送上腰牌,称姓钱,想要与公子一见。”
裴宥未回话,只看着温凝,示意她自己处理。
温凝又想气又想笑,这钱老板,说他保守吧,这会儿胆子倒是挺大的,竟厚着脸皮直接要来同桌吃饭了。
“不见。”温凝朝外道,“转告他要想赚银子去联系京城的陈掌柜,若不想,日后他的药材,也便不用出现在京城了。”
哼,从前对她爱理不理,如今叫他高攀不起!
话刚落音就见裴宥略带揶揄地看着她。
咳……狐假虎威了。
温凝缩着脖子,佯装喝茶。
“早拿出这般气势来,也无需今日这一出。”裴宥扯扯唇角,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不是刚开始顾及国公府的颜面,不敢随意拿出来招摇么……
哪知低调的结果是被人当骗子,此后再如何他都不信了。
不过……
眼看裴宥要将那杯酒喝下,温凝连忙起身,一个抬手就将酒盏拍掉了。
这风月场所的酒,又不是刚刚顾飞点上来的,也不知里面有没有加什么料……
这一拍显然在裴宥意料之外,莫名地瞥了温凝一眼,继而在窗外梭巡了一圈。
裴宥什么人?此前是过来得有些晚,步子走得快,加之京城还不曾有这种经营模式的坊店,暗卫也从未与他提过此事。
此刻将窗外各个开着窗的房间一扫,哪里有不明白的?
“温凝。”裴宥面色沉下来,开口的话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来的这是什么地方?”
温凝早就心虚得心跳加速了。
“就……就是酒楼啊。”她眨眨眼,“我……我吃饱了,先走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走为上计。
没说清楚就想跑?
温凝折身就想溜,手腕却被裴宥扣住。她往外走,他往回拉,两人都用了不少力气,可显然,她与裴宥挣,犹如鸡蛋碰石头。
温凝只觉人还未走出两步,便被拽得脚底打滑,一个趔趄,竟然……
坐在了裴宥的大腿上。
空气都仿佛因着这个意外静默了一瞬。
“我……”温凝的心跳还未从刚刚突然的趔趄中恢复过来,发现自己的手搭着人家的肩膀,被烫到一般放开。
又发现自己的腰被他扶着,一股灼热由他的掌心透过来,氤得她脸颊都有些发热:“你……”
她有些慌乱地挣了一下,可手腕仍旧被人扣住。
裴宥眼神落在她脸上,极淡地掠过她的眉眼,继而落在她的唇瓣上。那极淡的眼底便涌上一股墨色,连带他的呼吸也变得快了些。
太近了。
两人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
又热又烫。
温凝双颊氤氲得通红,不再管自己被扣住的那只手腕,也不敢再扶裴宥的肩膀,借着一旁饭桌的力从他身上起来。
莫名的滚烫终于消失,她下意识松口气,还想再后退几步。
裴宥的眼却犹如一池墨色的深潭,她的离开未让那股墨色散去,反倒更加浓重,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温凝将将后退一步,他一个用力,又将她拉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