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温凝望着裴宥。
她与裴宥不同,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下,她的眸子是茶色的,清透澄澈,像是夏日清浅的溪流。
裴宥亦望着她。
黑色的眸子一贯的密不透风,叫人看不清,猜不明。
“裴宥,你会信守承诺的,是吗?”
“裴某不自诩君子,但也不是过河拆桥的小人。”
六月中旬的正午,算不上酷热,但也并不凉爽,外院热闹的人声穿过馥郁的树木和层层围墙传来,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坐在凉亭内的两个人对视仿佛只有一息,又好似过了许久。
微风吹过,两人衣袂飘动,夏蝉鸣叫了几声。
温凝收回眼神,站起身,轻扬着眉头:“那就走罢,我的未婚夫,该去观礼了。”
裴宥敛目,唇角撇出一个轻笑,阳光下竟看起来有些柔和:“走罢,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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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阑与何鸾的婚礼热闹又顺利,温凝看着温阑仔细地牵着何鸾入洞房时,偷偷红了眼圈。
上辈子温阑客死他乡,何鸾呢,在明年秋季的一次疫病中过世。
这辈子,他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罢。
宾客散去时已经将近戌时。
大概因着裴宥就在身侧,温凝没被那么多人明目张胆地打量和议论,倒是听到几句“裴世子与温家姑娘果真天生一对”的声音。
何鸾过门,温府瞬时多了许多生机。
温阑自是不多说,每日下值就往家中赶,恨不得时时与何鸾黏在一起。温祁呢,因着温庭春交代,最近可能要为温凝准备嫁妆,暂时也仍住在家中。
温凝也觉得在家里的日子突然充实起来,晚上何鸾是温阑的,白日里就是她的。
何鸾外表看来冷清,却是个十足的好性子,只是话少,净听温凝在她耳边叭叭叭了。
何鸾入门后三日,国公府就送了聘礼过来。
那日又引起京城一阵轰动。
毕竟国公府的聘礼蔚为壮观,二人的这场婚事又充满了戏剧性,几乎无人不知。
那晚温凝也去看了几眼,第一反应是……
将来和离,这聘礼不用退的吧?
咳……
聘礼送来的第二日,媒人上门,说已经选好了日子,明年孤煞,不宜嫁娶,今年最好的日子便是下月十八。
虽有些仓促,温庭春还是点头应了。
温凝早知会在七月十八,自然没什么意外,只感慨裴宥这个人,做一步而算百步,早早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偏还能让一切照他的计划进行。
收了聘礼,定了日子,接下来就是马不停蹄给温凝准备嫁妆。
温庭春不许她插手,再次充起了当爹又做娘的角色,温阑新婚,他便只喊了温祁打下手。
当然,温凝把院子里的几个都打发出去帮忙了,最得力的菱兰自然也少不了。
本以为她就这么清闲地等到七月十八“嫁人”,聘礼送过来没几日,裴宥又窜到她院子里来了。
此人大概翻墙上瘾了,大晚上翻墙敲她的窗。
幸而院子里只留了有点迷糊的春杏一个,敷衍两句让她去给菱兰帮忙,香缇苑便只剩她和裴宥两人。
她可不想让他进她的闺房,于是两人又在上次的凉亭。
不过上次是正午,这次是晚上。
“莫怪我没提醒你,你看来好像很闲?”他坐在月光底下,风雅出尘,眉目如画。
温凝想说她又不用上值,这些日子温庭春怕她出去闯了什么祸事连累国公府的名声,恨不得香缇苑都不让她出。
裴宥便又道:“我瞧着那日大嫂身上的嫁衣,该是自己绣的?”
他入戏倒挺快,“大嫂”都喊上了。
温凝干笑一声:“嫁衣至少得提前一年半载才绣得出来,这可太为难我了。”
“盖头总绣得出来?”
并不想绣。
温凝看着当空的月亮,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一个假成亲,绣什么绣……
“不绣也不是不可以。”裴宥也跟着笑笑,“扣银一千两。”
“为何?!”
“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连一个像样的盖头都绣不出来,有损我国公府声名,当然得扣。”
温凝:“……”
绣!
她绣!
交易嘛,一个盖头一千两,值了!
手头有了事情做,时间又过得快起来,很快,日子进到七月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