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璟医院。
脸上神情紧张的中年女人,一双眼中含了半分疲惫的神色,但依然直直地望向了那扇紧紧地关闭着的大门。
时间在寂静中一秒一秒地流逝着,等待向来都是煎熬。
她不断地从座位上站起又坐下,如此反复了十几次,最后连站起身来的力量都想已经全部失去。
今天早上一大清早,她就接到了从医院打来的电话,说是在今天早上就已经为韩牧言找到了配型成功的人,并且已经在进行造血干细胞的采集。
这一消息让原本还只是在半梦半醒中的白蕙兰一下便是完全清醒过来,火急火燎地随便收拾了一下便是马上赶往了金璟医院。
她最后竟是,真的,同意了吗?
白蕙兰视线呆滞地看着前面,一路上满脑子只余下的这么的一个想法。
韩牧言的这么一个状况是从小她就知道的事情,也用了很多药物以及治疗在他的身上,这才是一直压着病情没有发作。
虽说她也不是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治标不治本,但是无论是他们夫妻二人还是说y市所有的资料,都显示没有和韩牧言有着合适配型的人。
秦语的唇色微白,但是却是不阻碍她笑得风华绝代的笑容,她伸出手去捏了捏药娆攥得死紧的手,“娆,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你的意见就是你姐姐的意见,所以也会是我的……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就在白蕙兰的思绪还凌乱在脑海各处的时候,那所紧闭着的大门咔嗒一声便是打开,从里面走出的是一个她本该很熟悉,实际上却是很陌生的女人。
毕竟那个还没有降生的孩子没有了,他们还可以再怀一个,但是如果说韩牧言因为没有移植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而最后发病离世的话,他们再也就没有了属于他们的儿子。
白蕙兰咬了咬牙,眼神渐渐开始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爱上了她。
所以她把药娆带出到阳台,用一种她以为已经是相当之诚恳的语气,请求。
韩太太?
直到今年,她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找了那个当年曾经被她残忍遗弃了的女儿,一个有点可笑的想法忽然便是从她的心中生了出来。
当年药媚那么努力地工作,所希望的不就是一点点地,将属于药家的东西慢慢地拿回到她们自己的手中么?
说罢他俯身轻轻咬了咬她泛红的耳尖。
从药家带走的一切……
“姐,你知道吗……”
她在事后默默地盯着那份家属的同意书,默默地将那个已经不在这世界上的但其实又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这世界上的名字铭记在心里,同时也扫了一眼最末的家属落款,赫然就是药娆二字。
明明她们有着最亲近的血缘关系,但是……却是连称呼都陌生到这般让人心碎吗?
“嗯,”药娆将手中的那杯热茶递到她手上,顿了顿,然后才出声开口道,“抱歉,我没有和你商量过就……”
药媚。
一点一点的存钱,她赎回了药家的别墅。
自私吗?
两人手牵手走在了石板小路上,静静地感受着那微风轻轻划过的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好像都在沉醉,都在拼了命地感受和呼吸。
或者说,是女儿。
“你不用谢我,”药娆面无表情地冷冷扔下了一句话,并没有转过头,“而且韩太太,你是不是太没有新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沉默着的男人终于是淡声开了口,他目光静静地看着那个好像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女人,允下了自己的承诺。
为了,她爱的人。
韩牧言的手术很成功,那是不是也意味着,她的姐姐又在一个人的体内获得了新生呢?
她甚至都要觉得,这是她身为韩家夫人这么多年来,语气姿态最为卑微的一次。
听到这里,那个本来淡定漠然的男人也是不由得抬起了头,深深地那用着一种近乎于敌视的目光看着他的女孩。
白蕙兰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不得不说,那时候她能收到这么样的一条短信,简直就是快要在大海中溺死的人抓到了游泳圈,甚至是一根有着微弱的浮力而漂浮起来的稻草。
药娆耳尖一麻,有点羞窘地看了看药媚含笑的照片,然后伸手推了推任卓寒,“别任性……”
“不,不管怎么说,你不但救了我的……朋友,”药娆脸上的表情很淡,但却是十分的诚挚,“而且,还救了我的孩子。”
明明今天呆在病房里面采血这么久的人是秦语,但是她居然因为个人的原因,向着韩家的人理所当然地“索赔”了。
药娆微微怔了怔,像是并没有想象到这个男人会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地嗯了一声,最后转过了身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不行,不行的。
药娆脸色微微苍白地看了一眼还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白蕙兰,眼眶轻红,她并没有跟她有过多的交流,扭过头折过身便是向着另外的一个方向走去。
药娆的脸色唰一下地便是变得通红。
但是由于当年的事情,两人的关系闹得很僵,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想要让药娆帮忙去测一下他们姐弟二人的配型是否合适的话,两人便是不欢而散。
而她也并没有辜负她姐姐的希望,就在前几天,所有本该属于药家的东西,全部回到了她的手上。
未免,可笑。
“谢谢……”
她该怎么办?!
只需一瞬,那熟悉而安心的味道便是盈满她的鼻尖。
而当她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的时候,白蕙兰自己的心里也是瞬间遍满了自责。
白蕙兰听到药娆说的这句话,指间的那张纸上下震颤的幅度又是更大了几分。
她的儿啊,怎么就这么地……
看着药娆好像还想说什么的样子,秦语赶在她之前又是开口说道,“如果那年不是药媚的话,现在的我可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哦……”
但是,对自己的孩子不自私一点,对自己爱的人不自私一点,她还能对谁自私?
“怎么补偿?”
秦语看着她明明是在道歉但是脸上依然是淡漠冷静得不像话的样子,又是笑了笑,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倒不如说,我其实很荣幸能为你们做出点什么。”
药娆将手中的那束百合放在了药媚的墓前,然后抬起了头对着照片上那笑容灿烂的女人微微牵了牵嘴角。
白蕙兰有点惊愕地抬起了头,看向药娆的眼神很是复杂,“你说的,是指什么?”
当年的她大出血徘徊在濒死的边缘,同样是整个医院完全没有找到有合适的配型的人,就在家里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她却是在忽然间就接到了通知。
药娆忽然站定在了路上,然后在任卓寒错愕的目光注视下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抱当中。
“如果我说,”女子的声音清越,在安静的医院过道上像是和着层层的回音,“我要你把当年从药家带走一切全部还回来呢?”
药娆听到白蕙兰的话,勾了勾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望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