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是鲜血的落地声,像雪融化、草露坠地那么轻微,却又像一记记钟鲸撞落,在她心上撞出一声声嗡鸣,震耳欲聋。
即便如此,要干脆利落地向前走,仍然是那么困难。
这画面太假了,却偏偏是她最不想割舍的记忆。
难怪严毅那样说。
有时候人的情绪是理智所无法控制的,哪怕云瑛一贯自诩理智。
她微微握拳,指甲把微微发麻的伤口戳得更痛。
这样的刺痛总算让她在无边茫然中生出一点力气,能够拔腿向前走。
但是随着她的走动,前方的凉亭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她看到父亲背着那柄细细长长的刀走进凉亭中,她看到母亲握在手里的玉笛,莹润清凉,吸引着年幼的她不住伸手去够。
和乐融融,当真是和乐融融。
云瑛甚至能够看清楚母亲如云鬓发上的银蝶钗子。
她驻足看了许久,看着那银蝶的翅膀如何随着母亲的动作而嗡嗡颤动,看着母亲的发丝如何在她躬身时掠过自己光洁的额头。
而后她又握紧了拳头,在更鲜明的痛楚中继续往前走。
她与父亲擦肩而过,瞥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侧脸,想着他为自己留下的种种布置,露出一丝笑意,而后毫不留恋地向前。
幻境忽然消失,严毅站在走廊尽头淡淡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