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九音换了泳衣泡进泳池里。

是室外泳池，抬头就能看见远处被绿色雨林覆盖的重重山峰。天地广阔，关注的点就不拘束于别人会不会看见泳池里的他们了。

她先下水，晏丞很上道地在后面岸上给她拍了张照片。

无边界泳池很出片，像真的无边无际的海长在了绿意盎然的雨林中，她趴在边界处，后背就细细两条带子，回头挑眉看他时，就是这片矛盾又视觉冲击效果很强的景象中的焦点。

照片拍好他才下水，拉着一个漂浮的木盘游到她身边。

“喝点什么？”

钟九音：“二锅头。”

晏丞睨她：“没有，只有海盐柠檬水。”

“那你问什么？还给选择，难道除了这个我还能喝泳池里的水吗？”

她说完一点停顿都没有，手破水而出捂住晏丞的嘴：“别回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晏丞：“……”

变熟了就是这样，已经可以预判对方的反应。

他把她手拉下去，饮料杯上吸管塞进她嘴里。

“要泡会儿，还是游？”

钟九音砸吧两口海盐饮料说：“泡会儿。聊聊天怎么样？”

“聊什么？”晏丞还有点意外，她很少有正经聊天的需求，每次他要说什么都会被她两句话拉偏。

“聊聊你，”钟九音用湿漉漉的手去摸他脸，凑过去亲他一口，“感觉我对你的了解没有你对我多，比如你这个朋友，你怎么会和一个…看起来要看破红尘出家修道的人成为朋友？”

晏丞笑了声：“你也说他看起来会出家修道了，我是在道观里认识他的。”

“你去道观干什么？”

“旅游。那个道观很出名，一般去那里旅游的人都会爬上山去看看。我在上山的路上看一片很古老的幽林，待太长时间了，天黑后下山的路不好走，就干脆和几个碰见的陌生人一起住在了道观里。”

钟九音边听边在脑海里想象，一片幽静的密林，他站在中间的木廊桥上，仰头看着渐暗的天色。

俗话说要先观世界才有世界观，她对常常出去见识各种风景名胜人文习俗的人，都持一种欣赏的态度。

她继续趴在边缘，挑起水波往他身上洒，问：“其中就有他？”

“嗯。他说很厌烦当时的生活，无休无止的工作和永远睡不好的晚上，越来越高的房价和周围人对他虚假的恭维，让他就像被推着上山的石头，身后的推力一旦消失，就会滚下去摔个粉碎。”晏丞讲述的声音像林中的风，吹得人满心舒坦。

“文艺青年啊，这要是我，我只会说烦死了，”她闷笑一声，又问，“然后你就被这种看破人生的文艺青年吸引了？”

“…我不会被文艺青年吸引。”晏丞时不时就要纠正她乱七八糟的说法。

“我当时在评第二个奖，因为第一个奖得得太出乎意料，大家都等着看第二次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粉丝期望高涨，觉得我实力很强一定能拿下。其他人不停贬低，觉得我演技不好，如果拿了奖一定是水奖，是走后门。”

“太吵了，去哪儿都能听到那些话，网上也全在讨论，私信里不停有人问我自己认为配不配拿奖…我当时也和他一样，觉得很厌烦，所以就打算出去透透气。”

她喝了口饮料，舔舔嘴角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你也觉得厌烦，所以也打算出家修道呢。”

晏丞：“六根没断，修不了。”

“六根是佛家用语，”她故意瞥他，“你这样确实修不了道，人家不收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