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灵儿说的没错,他让这些日子以来的安稳和温馨迷惑住了心扉,他自大了的,他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他觉得冥煞将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了衢州郡,却没有想到,他们在真正撤走之前,还要送他一个这样的大礼。
君诚将那个黑布包裹的东西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只觉得好笑,君长祺,真的是君长祺,一个平日里和他说说笑笑,安分得让人怀疑又无从怀疑的六弟,他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种地步。
他以为他们总是父皇的孩子,对于凤璃国的江山和百姓,总有一份流传于血脉的责任和胸怀,不管是他,是君长曦,还是君长祺,他们谁成为凤璃国的皇帝,凤璃国都不会衰败,这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认知。
可是现在他知道,君长祺一点都没有继承皇家的使命,他甚至恨着凤璃国,恨着凤璃国的所有人,所有一切,他要的不是凤璃国的江山,而是毁灭,彻底的毁灭。
这些恨意,各种悔思,都从脑中匆匆而过,却也还是没有办法流入内心之中,他此时心中过滤到最后,那就是他要保护要如陌和孩子,不惜生命。
龙泽宫在建造的时候,其实是有防火,可是即便材质再防火,也挡不住内贼的设计,龙泽宫内如陌喜欢的那些纱幔,在火焰中吱吱燃烧,从纱幔到梁柱,到桌椅,全部灼烧了起来,那火焰越来越大。
君长夜闯入龙泽宫,最先入目的却是满地的尸首,侍卫,暗卫,太监,宫女,一具具毫无知觉的尸体。
“陌儿,陌儿!”浓烈的恐慌席卷了君长夜的内心,如陌离开他已经半日有余,超过了他所能接受的最长时间。
倏然一瞥,看着一个女子抱着一个襁褓往龙泽宫的的偏殿跑去,火光之中,君长夜根本没有办法分辨,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如陌,可是她手上的襁褓,却隐隐有哭声传来。
君长夜没有任何犹豫就深入着火了的龙泽宫内,紧追而去,“陌儿,陌儿,你回答我,那里危险!”
而这个攻击却没有结束,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宫殿里窜了出来,于君长夜交手,君长夜虽然受伤了,可是却也不是轻易能败的,何况,他心中无比之坚定,那就是要保全他的孩子。
君长祺也发现了如陌的靠近,她的声音由远及近,即便他的心冷到了这种地步,在这一瞬间,还是觉得莫名哀伤,而之后,就是嫉妒,就是愤怒,君长夜怎么配得起这样天命之女的如此深情呢。
君长夜却是找准了机会,在孩子落地之前,将孩子抱住,滚到了火焰之中。他胸口的鲜血直接将襁褓给染红了,可是他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个轻轻的吻落到了襁褓的锦布上。
“夜,在里面!”如陌一转头对上了还要阻止的林清,那双眼睛里的悲伤,一下子蔓延开去,接连的打击,如陌又吐了一口血。
凭什么都是皇子,君长夜能如此,而他却只能行走于黑暗之中,有一个恶心至极的母亲,所以他恨,恨先帝,恨柔妃,恨君长夜,恨凤璃国的所有一切,君长夜之前想的一点没错,他要的就是毁灭,所有关于凤璃国的一切都该如这场大火一般,付之一炬,烧得干干净净。
慕容老将军同样也觉得感动无比,他感动于君长夜和如陌身边的人的那颗赤诚之心,刀山火海,哪里是说下就下得去的,若非忠心到了愿意用生命守护的地步,他们又怎么会如此,视火海如无物。
“长祺,你隐藏得如此之深,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君长夜捡起匕首,却是一语道破这个黑衣人的身份。
“噗嗤!”一声,匕首的刀刃完全没入他的心脏,下手之狠,他对别人狠,他对自己也狠!
“嘭”一声,君长夜条件反射就与之对掌,他收回掌心,那里隐隐发红,发黑,这毒功就是那日萧迟所中的,这个不是他的陌儿,可是孩子却是他的孩子。
媚娘扫了一眼君长祺,心中无比之开怀,果然是她的孩子,卑鄙无耻,真真是她的孩子!
“你凑什么热闹!”慕容老将军一把抓住也要进去的林清,林清没有内功,到了火海之中还要别人照顾他,洛寒和映星虽然也一样,可是他们是医者,他们多少可以帮得上忙的。
林清等人一路叫着如陌,却没有办法阻止如陌继续向着龙泽宫而去,“大皇子在映星姑娘那里,您……”
“想要他活,还是你活,这里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去!”君长祺的声音隐藏在黑袍之中,变得极为的沙哑和阴沉,他看着君长夜就像是在看一个玩物一般。
“陛下……陛下应该快到了,他应该……”
“放开!”如陌内力再次震开一号二号,以及匆匆赶上来的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