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踱步至床边,拿起枕头垫在南蓁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而后为她顺了顺头发,“怎么睡了一脑门汗,做噩梦了?”南蓁摇头,稍微摁了摁眉心才清醒些,“陛下这么早就来了?”
“你少有主动说要寻朕的时候,朕可不得处理完事情就赶过来。”萧容溪笑笑,“万一惹你生气了怎么办?”
看他还有心思同自己玩笑,南蓁弯了眉毛,“陛下心情不错。”
萧容溪拉着她的手,也没同她卖关子,“我接到你的消息不多久,程方就来了,跟朕解释了缘由。”
随着他的言语,南蓁呼吸都放轻了些。
有丝丝紧张情绪蔓延。
“那陛下怎么看?”
萧容溪看她杏眼睁大盯着自己,眉宇却似有纠结意。
他慢慢揉开面前人微拧的眉心,“雪中送炭,朕自是让他放心去联络。”
南蓁见他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心却并未放心,反而攥紧了他的手。
萧容溪低头看了一眼,又撞上她的眼神,“你叫朕来,是不是因为此事?”
“嗯。”
萧容溪直直地盯着她,“你在担心什么?”
“我……”南蓁顿了顿,低头看着交缠的手指,没说话。
在看到那份名单的时候,她尚且能想到这背后意味着什么,萧容溪又何尝不知?
只是身在皇位,难免多疑。
没有哪个皇帝能否容忍手下臣子有过大的权力,功高震主。
虽然她清楚萧容溪的性子,可到底旁观者清,而此事中,她不是旁观者,她是局中人。
在意得多了,顾及得多了,难免陷入两难。
南蓁虽没说话,可动作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
萧容溪拍了拍她的手,并不避讳这个问题,认真道,“阿蓁,朕知道你一定明白,作为帝王,不管哪朝哪代,都很忌惮这样的事情。就像当初的宸王一样,军功在身,能使将士信服,又对皇位虎视眈眈,朕如何能不防着?
可是最后西北之战,朕还是命他为主帅,还是愿意让他领兵,是因为朝中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也是因为朕信他在面临敌国侵犯时,他一定会将朕与他之间的恩怨先放下。”
他顿了顿,继续道,“南家军一事,同理。朕信南大将军的品行,他若是真想反,不必等到现在。将这份名单封存起来,钥匙交由不同的人保管,既没有寒了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的心,又杜绝了有心之人的利用。
其实朕也一早就听说了明月令的传言,但正如程方面圣时所说,一块令牌,哪里就能天下无敌,保万世太平?能决定天下太平的,是天下人,是人心向背。”
“更何况,”萧容溪笑了笑,“朕还有你。”
两人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他若还对南蓁心怀疑虑,那才是真的昏庸。
陡然的软语令南蓁有些不敢看他,只将头转至一边,“陛下这么说,倒显得我不懂事了。”
萧容溪捏着她的下巴,令她扭头看向自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呼吸中,“你只是关心则乱。”
作为南家的孩子,她怎么会不向着南家呢?
作为南蓁,她对自己的心意又是不能割舍的。
所以才会不放心,让宗夫人给自己递信。
南蓁看着他满是认真的眼神,抿唇,“对不起,不该不信你。”
“不用说对不起,”萧容溪拢住她,“其实朕很开心你能直接告诉说出来。”
太多隔阂都是从猜疑开始抽枝发芽的,在任何时候,他都不希望两人之间有疑虑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