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指尖绕着桌边的流苏,压了压眼皮,“你职位不低,梁国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赌上全族的性命做这通敌叛国之事?”
王成勉有些沉默。脸贴着地面,让萧容溪看不清他的脸色。
帐内紧张弥漫。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便无法再回头。哪怕之后做得不情不愿,他也终归是做了。
别看他们身后的那座城池处在西北荒凉之地,可热闹却一点不少。
王成勉在手下的引.诱下沾染了赌,也是从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在他们镇守的地方,有个地下赌坊。
当然,坐到他这个位置不可能丝毫没有警惕,但命人查探后发现,这个赌坊的老板身份没有问题,平日里也是小赌,赔率不高,左右图个开心,无伤大雅。
王成勉起先只是小赌,还能赚不少,后来越赌越大,赚得也越来越多。
他心里极为满足,经年累月,他的警惕性已被麻痹。
直到有一日,他赌.瘾大发,下了值,连家都未回,就跑去了地下赌坊。
那时他已和赌坊老板混熟了,也没留心对方在茶里混了东西,一杯入肚后,便不省人事。
等醒来时,怀中所揣布防图和密令已遗失。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上了贼船。
引他去赌坊的手下,赌坊老板,还有他派去查探的人全都是梁国奸细。
他前往赌坊本就违背了军令,丢失布防图和密令更是大罪,按律当诛。
心惊胆战之际,赌坊老板向他伸出了手,让他秘密偷窃布防讯息,配合他们夺下白熊关。
毕竟王成勉揣着那份只是其中一处,并不完整。
事成后,他自可加官进爵,享一辈子荣华。
可若是不配合,对方便会将从王成勉处所得布防图公之于众,届时举国皆知,他和他家人都难逃一死。
王成勉当时脑子并不太清醒,惊惧之下,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途中他也曾想过反悔,可每当这个时候,过往传递出去过的消息便会提醒他——
事情已经做过了,后果也已造成,早就下不了船了。
于是他一面拉扯煎熬,却又一面为梁国做了许多事。
王成勉思及此,没多做解释,只说道,“一步错,步步错。陛下,我认罪。”
萧容溪轻哼一声,“也是,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做了就是做了,所造成的后果挽回不了,丢了性命的人也不能重新活过来。”
他转动流苏的手突然顿住,目光如炬,“你告诉朕,宸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宸王……”王成勉喃喃道,“宸王身边的侦查兵是我安排的,所以即便有泥石滚落的迹象,他也会禀报说适合兵马前行。宸王的动向也是我趁夜透露的,梁军提前埋伏好,又借助了天灾,便是再厉害的人也抵挡不了。”
泥沙之下皆是命,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不论是宸王还是普通士兵,都跑不了。
王成勉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也无法弥补,却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陛下,宸王死了,对您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
朝野派系之争不断,他若是还活着,对龙椅上的人是莫大威胁。
萧容溪听完他的话,拍案而起,“朕与宸王的争斗,是皇室内部之事,不论谁胜谁负,都必须先保我大周无虞。国门若破,何为家?所谓的皇室纷争又有什么意义!”
“你身为边防将军,不仅没有担好保家卫国之职,反倒与敌寇为伍,残害大将,万死不能抵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