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她没与我说了?她是孝敬我,不想打扰我休息罢了。”
申良君并不知道喜宝给刘铁兰送了东西,只当他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不禁又道:“你说她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京城这会儿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呢,多少人往外逃还来不及,她竟然还往里跳,还和那个唐丛山打赌。她怎么不想想要是赌输了怎么办?难道还回来找咱俩不成?”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挨揍了。
刘铁兰很不客气地教训他道:“蠢货!比脑子,你真是比喜宝半点都不如!你当她为甚非要与唐丛山打这个赌?唐丛山可是鼓师啊!”
刘铁兰说着,就背着手气呼呼地走了。
申良君方才恍然大悟。
鼓师,是场面里地位最高之人,真较真的时候,就连角儿也要受鼓师的气。
戏里的节奏都是鼓师来掌控,他叫你快,你便要快,他叫你慢,你便要慢,你若不听他的,观众不会觉得鼓师打错了,只会以为角儿唱错了。
因而鼓师在整个戏班里都是很受人捧的。
你叫他舒服了,整个戏班都跟着一起舒服,不然,大家就都跟着受累了。
喜宝非要跟唐丛山打这个赌,意欲拉他与自己一伙,是因为他在戏班里说话有用,以后若能有他撑腰,她和宋有贞做什么事都会方便许多。
可她当真能赌赢吗?
申良君想到这儿,默默点了下头。
嗯,喜宝运气好,一定能成!
自己的运气算不算好,喜宝不知道,不过有镖局的人一道上路,这一路上倒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且有车马日夜兼程,竟然还缩短了大半时日,只了二十几日便到了目的地。
进了京,宋有贞要邀请镖局的人去喜联社小憩,镖师立时婉拒。
“不是小弟不给面子,实在是公务在身,押镖没结束之前,不可马虎啊。”
宋有贞看着那一车车的大箱子,一路上都有专人看管,从不见边上离了人,不用问也知道是贵重的物件。
“回来之前牛公子还劝我说京城动荡,叫我小心,他自己却胆大得很,送这么多货来京城,也不怕收不到帐?”
“嗨!哪是什么货啊?这些都是要给人家的礼。世道艰难,生意难做,牛公子也得打点打点的。”
“礼?”
宋有贞又看了一眼那浩浩荡荡的车队,一时竟想不出来如今京城里还有谁能有这么大面子,吃下这么多的礼。
镖师跟着他们走了这一道,知道宋有贞与牛在和的关系不错,倒也不瞒他,上前一步,小声提点他道:“你如今回了京城,有些事儿也该知道些。你以为当今朝廷,哪个衙门最红火?”
宋有贞嗤笑:“兄弟你别开玩笑了,洋人这一进城,连老祖宗和皇上都逃了,朝廷有哪个衙门敢红火啊?”
镖师摇摇头,继续提点他。
“你刚也说了,如今这京城,是洋人的天下了。”
宋有贞恍然。
“兄弟的意思是——外务总理衙门——宇文世科?”
一听到这个名字,喜宝的眼皮歘的一下抬起来,原来他们护送了一路的东西,都是要送给宇文老贼的么?
如今他成了全中国的人都要巴结的大红人了?
恍惚间,喜宝一把扯住了宋有贞的袖子。
“师父!我们也一道去,沾沾红气?”
鼓师地位高,除了他本身在场面中的作用原因之外,还因戏曲的祖师爷唐玄宗在梨园玩的时候,也是打鼓的。
皇帝打鼓,位置自然不能放的太偏,也不能比别人低,所以鼓师的位置是所有人里最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