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约有近二十位厨娘,他们为何盯上了你?”
秦恬说着解释了一下,“我并非是要质疑你的意思,只是你能否回想起来,白日里有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令什么人看到了?”
就算无法将此事立刻掀开来弄清楚,秦恬也希望大体猜到,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此此时此地肆意妄为。
可惜鹃子白日里一心一意都想着料理糕点,若非是为了糕点,晚间也不至于再去灶房里做事。
她想了一会也没想出来,摇着头。
“不知,我不知.”
看来自她口中,一时间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在暗处意图拖走鹃子的主人,就像那隔着珠帘的黏腻目光的主人一样,诡异地出现又适时地隐遁,游走在浓稠的黑雾之下。
秦恬只能叫了鹃子,“你今日就宿在我院中吧,若还能想到什么,再来禀于我不迟。”
这话说得鹃子又是一阵砰砰叩头道谢,眼泪止不住落了下来。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
鹃子下去了,夜亦深了,秦恬依旧没什么睡意,却也没有再出门或者看书,而是回到了床榻上,默然盼着这次的密谈顺利结束,早早归去。
她忽然间觉得,兖州的肃正军营没那么陌生了,至少那里还有一人,陪伴在她身侧。
如果没有他,她又会怎样呢.
*
翌日,不到午间,何老先生就让人传来了好消息。
三军关于成立联军,共同应对朝廷镇压一时,不仅达成了一致,而且有了行动之方案。
原本这等密事,秦恬还要从学子们口中得知,但如今,她当先就知道了内里的情形。
三军此番若想联手对抗朝廷,只在消息上互通有无,并不能大有进益,只说在地域上无法守望相助,就很容易被朝廷趁机各个击破。
那么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解决此事,
那就是拿下三军所形成的三角状的中间地带,哪怕只拿下其中一部分,三军无法真正联手的困境,便能消解不少。
肃正军在北,广诉军在西,南成军在南,三军中间地带恰巧有个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徐州府。
若能拿下徐州府,此事可成一半。
而距离徐州府最近的,莫过于兖州的肃正军了。
三军首领在此商定,由肃正军为主出兵冲击徐州地区,再有广诉军和南成军在西和南两个方向给朝廷军施压,助力肃正军尽快攻下徐州。
这其中距离较近的广诉军也十分重要。
只不过三方此时商定的密策虽然有用,但是届时若有谁人不尊约定办事,那么将会令联军合力对付朝廷的合作,陷入难堪局面。
为了保证三军都会遵循约定,在开战之前,三军各送一名人质至此密谈的山庄,相互辖制,相互监督。
南成军的蒋山已经定下将自己幺子送于此地,而肃正军则派孙文敬的妻舅何老先生在此,同时张道长也会前来,如此,广诉军的朱思位才勉强答应送来自己的独子朱汉春。
密谈就这般顺利的结束了,而且也未有什么需要公主再次出面的事情了,午间一过,秦恬与肃正军离开的时候,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马车飞速离开此地,离得越远,秦恬的心情越舒缓下来,而到了肃正军占据的地界,她远远地从马车窗外看到道路上高高立起、迎风而飞的肃正军旗,竟有种即将到家的感觉。
她仰头看着那军旗越来越近了,忽见一人影自军旗下策马而至。
银色的面具反射着日头白亮的光芒,秦恬心中一镇,只见那人就到了她脸前,险些忍不住叫出“大哥”。
她嘴巴都张大了,第一个字到了嗓子边缘才意识到不对,急速收了回来。
但表情到了位,嗓音却卡住了,令她看起来有种特别奇怪、又有点好笑的模样。
秦慎眸色瞬间和软了下来,目光柔柔落在小姑娘面纱上的一双眼睛上,低声在她马车窗边。
“回去再叫。”
小姑娘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清甜的嗓音在高阔的秋日天空下异常动听。
“好!”
秦慎早早地在此地迎接,孙先生又惊又喜,在附近的大营停下,就把密谈的事情同秦慎说了。
张守元还道,“徐州之战,要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他问秦慎,“可有把握?”
秦慎思量了一下,“倘若那两军果真履约在旁牵制朝廷兵力,肃正军还是很有把握一举那些徐州城的。”
他特特问了一句,“此事当真可行?”
孙文敬表示可行,又把三方协定各派“人质”相互牵制的事情说了。
“.那两位首领都派了儿子前来,我这处只请了舅舅前往,颇觉不够妥帖,张道长也道愿意去,那两方便也都没有多言了。”
秦慎听着,确认没有公主什么事,心下微定,又问了些三军商议联手的具体之事,与众人交谈半晌,才离开。
小姑娘在他给她备好的营帐歇息,秦慎过去到了门前,就把人手都清了下去。
他走了进去,就见她站在营帐中央,不知何时早就把公主那一身锦缎华服换了下来,换上了从前在书院里常穿的水绿色袄裙并豆绿褶裙,一眼看去就像稀世罕见的绿牡丹。
她一眼看见他,就轻声又清脆地叫了他。
“大哥!”
秦慎眼中染上一层暖色,由着她叫了人上茶,同她一道坐在茶几旁。
她走得时候他没来得及送,今日早早就在此处等着,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
“这一程没出什么事吧?”
一切基本上都按照孙文敬他们先前跟秦恬说过的流程进行,秦恬做的一丝不苟,甚至几句意料外的回应也都超出孙文敬他们的预期,方才,秦慎就已经听孙文敬赞叹过了,何老先生也说公主聪慧过人,连师父张守元那等严苛的性子,都对公主的举止点了头。
眼下秦慎看着小姑娘,果听她道无事。
“那两军的首领都算恭敬,并无逾越之处,我坐在珠帘之内,也与他们并不必直接相见。”
果真都是照着之前预测而行的,秦慎又问了她一些事,听见她虽然坐在珠帘内,却细心地仔细分辨着外面的人说话,也隐隐听出些门道,因而临时的应对,都甚是合宜。
秦慎听她说着,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一边说,一边饮茶,秦慎则在她低头饮茶时,悄然看了看她。
不过是两三日未见,不知怎么,她却似含苞待放的蕾,已在悄然绽放。
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