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贤昭上下打量秦慎,还道,“能让神仙不高兴也是个本事,谁呀?”
他说着没边的话,秦慎低低清了一下嗓子,撇开话题。
“怎么来书肆了?”
“我一个文人不来书肆来哪儿?去街柳巷,我爹还不得打死我?”
陆贤昭抖着手里的一张纸,“你瞧,我爹非说我不用功,让我多跟魏云策学着点,非要我去找魏云策,听这位会元的见解.呵!要不是我没考,这会元是谁还说不定呢!”
秦慎本要哼笑,但听他提到魏云策,便没了笑意。
陆贤昭正翻着书肆里的书,“魏云策倒也配合我,还真给我荐了几篇文章,我懒得看,但也得把面子功夫做足,不然又要被我爹念叨。”
他叫了秦慎,“你帮我看看魏云策给我列的这几篇,都在哪些书里,我一口气全卖了,就算完事了。”
他将魏云策写给他的文章的纸抖了出来,纸张抖动之间,竟在空气中飘出一阵淡淡的药香。
秦慎在药香中顿了一顿。
他目光不由地落在了那写满魏云策墨迹的纸上。
陆贤昭也闻到了,他哼哼两声。
“这厮倒有闲心,弄些里哨的墨来用,还在墨中加了草药味,说实在的,还挺好闻的。我还问过他这墨从何而来。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秦慎嗓音很低。
陆贤昭没太留意,只是“呵”了一声。
“他在炫耀,说是学生送他的。他是不是想说,他考中了会元就是先生了,我们还都是学生”
这话没说完,陆贤昭就见秦慎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突然就沉默了起来,怪怪的。
“司谨你怎么了?司谨?”
“没事。”秦慎嗓音越来越低,甚至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哑。
“我先回府了。”
“呃”陆贤昭还没说完,还想问他两句在外打仗如何了,就见人已经上马离开了。
他挠挠头,看着那张魏云策用药香墨写满字的纸,没明白。
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急于回家,秦慎骑马走了一段,就干脆下了马来。
下马的时候,马儿转了一下身,险些碰到一旁走路的小姑娘。
但马尾刚扫过去,那小姑娘就被身边的青年一下子拉开了去。
马儿没有碰到他们,但小姑娘却撞进了青年的臂弯里,两人陡然相识,目光在川流的人潮里停滞下来,下一瞬一个低了头,另一个转了脸,却都浅浅勾起了嘴角。
两人随着人潮继续向前走去,独留秦慎还站在原地。
他向两人背影看去,那姑娘也身量中等偏矮,身姿纤瘦,而青年个头高挑,气质温润,穿着一件道袍,手中那拿了本书。
黄昏的视野里光线暗淡下来,偶有几盏初上的华灯,让人影越发迷幻起来。
秦慎看向他们,身影不断地与某些人重叠。
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她自他营帐里,红着眼睛跑走时的样子。
她眼睛是那样的红,却绷着一张小脸没有落泪,一扭头就跑出了营帐,连珍珠耳坠落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秦慎捏了捏袖中的一只小荷包,那里藏着一只掉落的耳坠。
他不知怎么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与他变来变去的态度相比,魏云策也好,李维珍也罢,都让她更自在也更喜乐吧。
前面拿着书的青年似是给身边的姑娘背了一段文章,又挑出两句说了什么,那姑娘就捂着嘴笑了起来,他听见那青年忽然停下脚步,道了一句。
“若我来年能中,能不能上你家的门?”
那姑娘的脸刷得一下红了,连带着耳朵都红彤彤的好似透光一般。
年轻男子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我、我,反正我一定能中,你.等着我。”
她这么说了,似熟透的樱桃落地一般,那姑娘轻轻点了点头,用极轻的,秦慎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好,我等你高中。”
没有战事,没有危机,没有公主,也没有含混不清的身世,只有一个等待高中的书生,和一个等着他的姑娘。
他们是如此地相配
她一定,也很喜欢他吧。
会反复临摹他的字,会送她喜欢的墨给他,会在每日下学之后停留一会再回家
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些场景,秦慎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怎样的感觉。
他恍惚地转了身去,信马由缰地在人潮里时而顺时而逆。
傅温焦急地跟在自家公子身后,见公子默然在人群中走着,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要走去何处。
他很想回到书肆前去问问陆公子,都跟他家公子说了什么,但回想陆贤昭好像也不太明了的样子。
那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魏游手下的人突然找了过来。
那人找了傅温他们半晌,眼下看见急匆匆从人群里挤上了前。
“有什么事吗?是姑娘让你来的?”傅温问。
那人说不是,“是魏将军让我来的!将军方才去接姑娘,人没接到!”
他道,“姑娘不见了!”
“什么?!”
傅温张口,还没有出声,忽见公子已一步走上了前来。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最近都有点不准时,抱歉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