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恬站在圆桌另一边,瞧着那陌生的道士,听见嫡兄竟叫他“师父”。
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此人应该是图蓝山赴风观的那位道长,而她嫡兄秦慎因为出生时与母与家相克,只能送往山上道观长大。
自出生起到五岁他下山,应该就是这位道长教养的他,所以才叫师父。
秦恬猜的不错。
守元道长俗姓张,此刻张守元看着秦慎脸色偏白,唇色暗淡,再见他左臂中箭完全不能动的样子,脸上的严肃之色更甚。
他开了口。
“公子还是太过轻敌了。那箭虽然毫无防备,但公子竟也没能躲开,可见平日里练功不免怠惰。”
这话说得严厉极了,秦恬在旁听着吓了一大跳。
她难以想象,连父亲都多加倚重的嫡兄,他师父竟然是如此的严厉,完全没有一句安慰就训斥了来。
可不管是父亲还是兄长,都对此习以为常一般。
兄长垂了垂眼眸。
“师父说得是。”
他这样的态度,守元道长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公子还应勤加练功,既然伤势不算重,半月之后,公子便该继续锤炼功力了。”
这话听得秦恬简直睁大了眼睛。
连秦贯忠都觉得有些不妥,试着开了口。
“这伤不算小伤,好歹也要养伤一月才行吧?”
张守元眉头皱了皱,刚要说什么,秦恬突然跳了出来。
“我觉的,一月也有些少了,血肉经脉复原,怎么也得一个半月吧?”
秦恬甚至觉得得三个月才好,但她有些怕这位道长,不敢说这么多,只能大着胆子替兄长争取到一个半月。
她这么一开口,秦慎就看了过去。
秦贯忠也没想到女儿竟敢开口,连忙示意了她一眼。
秦恬话都说了,不可能收回去了,当下紧紧看着那位严厉的道长,心道他就算训斥自己,她说得也是实话。
然而那张守元非但没训斥她,反而问了秦贯忠一句。
“这位是姑娘?”
秦贯忠说是。
秦恬不知他问此做什么,却见这位严厉的道长抬手正经跟她行了礼。
“贫道有礼了。”
他神色郑重,好似见到了什么大儒名将似的。秦恬讶然,也赶紧回了礼。
“小女见过道长。”
“不敢,不敢。姑娘此番可有伤到?”
“我没有受伤,是兄长救我及时。”
“如此这般就好。”
秦恬:“.”
她正想着接下来,这位道长是不是要反驳自己了。
却听张守元开了口。
“姑娘说得确有道理,那公子就歇息一月,再半歇半练半月吧。”
竟然就按着秦恬说得办了。
莫说秦恬惊讶,秦慎也微微一怔。
师父素来严厉,在有些事情上有颇为执拗,旁人轻易不能改其志,没想到今日态度一下就变了。
他瞧了一眼有些呆的小姑娘,暗暗猜测,师父应该知道她的身世了,或许正是因为知道她是叶执臣和陆晚樱的遗孤,所以态度甚是宽和。
仅是如此吗?
他又多看了秦恬一眼。
她睁着懵懂的眼睛,对于那坎坷的身世全然不知,却敢在陌生又眼里的师父面前给他争取一点养伤的时间。
秦慎心下蓦地一软,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说不清的感觉,向被吹皱的池水波纹一般,层层叠叠地推开了来。
秦贯忠和张守元多停留了一阵,直到老太医来重新提秦慎看了伤,又开了药,才嘱咐了猎风山房服侍的人后,离开了。
月上中天,更鼓响起。
这一日秦恬见了好多人,经历了好一番惊险,最后幸而没有出什么大事。
可嫡兄因救他受伤,秦恬心里也过不去。
天冬和苏叶都匆忙收拾了东西,与她一道搬进了猎风山房的过雨汀来了。
过雨汀半边临水,夜间恰下了一阵山间小雨,小雨淅淅沥沥地打着水边芭蕉,似九天奏响的仙乐一般,有种说不出的安宁之意。
苏叶见姑娘抱着腿坐在床上还没有入睡,以为今日的事情将她吓坏了。
“姑娘吓坏了吧?若是睡不着,奴婢给姑娘煮一杯安神茶吧?”
秦恬摇头。
她不是吓到了。
她只是回忆今日的事情。
上晌的时候,她还觉得自己和嫡兄与李纯珍兄妹不一样,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有了从前期盼中那样的兄妹之情。
可才仅仅半日,她就不这么想了。
她和李纯珍没有不同了。
她也有自己的哥哥了,虽然不是一母所出,却也与亲兄没什么两样。
她抱膝坐在床上,她想,她以后也要对兄长好,就算往后有了自己的生活,或者嫁了人,也一定不能忘了兄长待自己的好,若是再以后有了儿女,也一定教导儿女与舅舅亲近。
毕竟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兄!
秦恬思绪快要飞到了天边,她歪着头瞧了瞧苏叶。
“姐姐还是给我煮点安神茶吧,我可能真要睡不着了。”
明天是住到猎风山房来的第一天,她可不能睡到日上三竿,让兄长笑话她!
秦恬说完,苏叶抿嘴笑了起来。
“奴婢这就去给姑娘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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