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听不见,此刻她是聋子,啥也听不见。
江绿捂着肚子直起身,“你娘这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了。”
“现在知道周黄氏的厉害了吧,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撑着老周家,愣是把自己练成了百毒不侵。”
“别为难娘了,她舍不得,就让她再养养吧。”江绿安慰到周春禾。
“可是我真的没吃过鹅……”
“我也没吃过……”
鹅逃过一命。
1986年,就这样来了。
一声春雷惊醒大地,然后就是倾盆的大雨砸了下来。一连三天雨没停,整个田野白茫茫的一片,田野湿润了,河沟里的水满了上来,大棚里都是水。
周婆子已经开始在家里点香祈祷:老天爷啊,可别再下了,发发慈悲……
周春禾和江绿在大棚边挖沟引水,一棚的菜已经可以出售了,要是被淹了,他也得咽气。
然后刘贯山来了,二爷来了,付小安也来了。
周春禾大声吼道二爷,让他回去。
雷声里,雨点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江绿可以感受到,周春禾不是生气,而是担心。
“我能帮上忙,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二爷说道,手上没停,指挥着小安把水往外引。
周春禾拳头捏得咯咯响,怪二爷不听话他的话。
好在雨终于停了,大棚保住了,菜也保住了。
泥地里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一样的一身湿透,都一样的狼狈不堪,此刻也都一样的开怀大笑。
萍水相逢的人们,共同经历了一些苦难后,才真正建立起来联系。非得是苦难才行,喜事乐事都不能。
王家坝村的田野又热闹了起来,不是风吹雨打的摧枯拉朽,而是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新泥的一派欣欣向荣。
老周家也有一件新奇事,大孙子周天竟然十个月就开始走路了,还能说出简单的词语,比如:妈妈,爸爸,奶奶……
周婆子一面惊喜一面悲叹,这孩子果真被他娘教坏了,叫爹娘多亲切,非得叫啥爸爸妈妈,她都没脸听。
这天江绿在家做饭,门口响起一声喇叭声,江绿知道,自行车和拖拉机都不可能发出这样代表现代化的声音,这是汽车的声音。
赵斌来了。
带来一车子的衣服,还有一份合同。
准确说是代理合同。
江绿粗略看了看合同,没说签也没说不签,给赵斌让了座,又给倒了杯水,就让婆婆去菜地把周春禾叫回来。
周婆子拉着孙子在院子里学步,一双眼睛却始终盯在赵斌身上。
这人怎么越活越精神,一点不老的样子?他那衣服看着眼熟,是儿媳妇做的?外头那车指定不便宜吧?他又来这里干啥?
她明明是不喜欢这人的,却不得不被他身上那股子气质吸引着,要说好看,儿子周春禾也是顶顶好看的人呐。周婆子想不通。
她哪里想得通,当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强烈到令人忽略他俊朗的长相时,这个人脑袋里的东西肯定比他的皮相出色的多。
赵斌就是典型的这样的人。
“娘,”江绿见婆婆没反应,又叫了一声,“赵斌有事要找春禾,您去叫一下他回来。”
“哦,”周婆子回过神,“那啥,要不你去吧,你脚程快,我看着周天。”
江绿一笑,已经明白了婆婆的意思,点点头,“也行,那我去吧。”
儿媳妇一走,周婆子就拉来一条凳子,坐在了赵斌对面。
赵斌笑了笑,没怎么和她说话,但是对小周天很感兴趣,拉了拉他的小手。
小剧场:
周黄氏:这厮又来做啥,咋没事就爱往她家跑呢?得是惦记着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