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人啊?”喊吧,除了喊还能怎么样?
“有人。”
突然响起的声音,且就在耳边,如鬼魅一般顿时炸得人头皮开裂,他妈的有病啊!倾刻间一百万只泥草马奔腾而过。在心里咒骂了半天,好不容易静下心来,才识别出来那声音正是杨菁的,只是好像声音沙哑了很多,竟一时没听出来。
“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把我抓来干嘛?我可是警告你,不要乱来!”事已此至,怕也没用,那就‘钢’起来吧。
“我是什么不重要,倒是你,竟然一个普通凡人身上,居然隐藏了魔血,对我而言,是最好的药引了。”
“什么魔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要有什么药引,你不会……是想吃了我吧。”
杨菁没在答话,只是夏幕的眼前渐渐亮了起来,是她点燃了一支蜡烛,借着那微弱的火光,夏幕倒是将眼前的景像看得七七八八清楚了。自己怎么又在一个山洞里啊!自己躺的地方,好像是一个石台,难怪冰凉刺骨。不对!这更像是个祭台!
“我说齐夫人,杨副将,你到底要干嘛?”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不能怕!不能怕!司徒澜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找到自己,来救自己的。想到司徒澜,夏幕那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终于慢慢缓和下来。
“别急,你很快就能知道了。等我把药准备好,就用你的血做了药引,我必然就能撑下去。就能陪着霄郎继续镇守边关,不必分离了。”杨菁沙哑的声音却说得自故痴迷。
“你生病了吗?我的血能给你治病吗?要多少呢?如果不多的话,那我给你献点血就好了嘛,你不需要这样绑我的是吧,你是要我的血,又不是要我的命。杨副将,你冷静点!”
“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感觉到疼痛,不会太痛苦。”
“你躺在这里任人宰割试试,你看会不会痛苦,会不会怕!对了,他们说城里失踪的女孩们,该不会……不会也是你干的吧?”
“……”杨菁沉默了,但夏幕却知道她是默认了。
带着颤抖的哭腔,再次问道: “为什么啊?难道她们的身体里也有魔血,难道你把她们都杀了?”
“我知道对不起你们,她们和你一样,何其无辜,将来要下阿鼻地狱,刀山火海,扒皮抽筋我都不怕。只要今生我能陪在霄郎身边的时间再长一点。夏姑娘,你就当为国捐躯了吧。也不枉你献出性命。”
“你这是什么鬼理论!你凭什么定夺我的生死,你既然知道我是无罪无辜的,你还要杀我!还拿出这样污蔑国家的说辞来遮挡你的犯罪事实!你哪里配为军人!哪里配为医者!”夏幕已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我怎么不配了!若不是我和霄郎不畏生死,浴血杀敌,不问归途,如今又何来得这宁江城收复。虽是满目疮痍,但他们至少还活着,还有尊严在自己的家园乐土上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原本愤然而起的杨菁说至此,已是泪眼语噎,而后,又继续说道:“战后宁江城瘟疫横行,我夫妇二人又何曾惧过,若不是我撑起这将倾之城,若不是我独自深入瘟区费尽心血找到医治的办法和药物,这里早就是一座死城,一片废墟了!我是医者,天地间唯一敢从阎王那里往人间渡活人的医者!纵然一身苦厄也要守护万家灯火!可是,谁来渡我啊!如今,我只是想活着,想活在霄郎侧,哪怕伴他烽烟苦,哪怕伴他寂寞多!”
“……借口!都是你为了自己活命杀人的借口!你救人跟你杀人,本就不能混为一谈,相互抵消!不是因为你曾经做过英勇的事情,你就可以理所当然的草菅人命!”
“我没有!她们每一个人死前,我都问过,她们是甘愿奉献,为了汐月国,为了宁江城,愿意把她们的命交给我!只有你除外!是你贪生怕死!”
“你所谓的问过,就是制造一片幻像,然后在幻象里引诱她们同意的不是吗?你这样做,有考虑过齐将军吗?当宁江城的人终有一天知道他们的英雄,他们的天神,在他可能穷尽一生,在多少将军将士埋骨他乡才换来这天下太平,宁江城海晏河青。而你,却将成为他最大的污点!”
“你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他的污点,我是他的妻,他的骄傲,他在这世上唯一可以依赖且信任的人。是我伴他读书于风霜间至垂柳下,是我陪他考取功名登科及第,又是我支持他弃笔从绒投身从军,做他想做的事!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像我这般爱他、敬他、懂他!”
“所以,他知道你杀了那么多豆蔻年华的女子,就为了用她们的血给你治病?你们是同谋,还是他也是刽子手之一!”
“不!你不许这般折辱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你,他不知道我杀过无辜的人。他也只以为我取你血而已,这事和他无关!”
显然,夏幕已经将杨菁激到了崩溃的边缘。她的肌肤塌陷得越来越厉害,原本饱满的肌肉都开始干瘪下去。忽然,她猛然从地上站起,双眼含泪,狠狠地盯着还被绑在祭台上的夏幕,朝她走来。
夏幕不甘示弱地发狠看回去,人之将死,那死也死得有骨气!
但杨菁确未立刻下杀手,她只是走到祭台边,用双手在胸前做了一套行云流水的术法,最后,食指轻点了一下,将一束光芒送进了夏幕的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