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梦里的那些记忆明明是甜的。”
“每每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却感觉很苦……”
对于我的琐碎抱怨,哥哥他摇摇头,捏着我的床被,将我盖得严严实实。那时我见他一直临着窗看护着我,有些过意不去,欲告诉他我已无恙。
我睁眼看着他,他只冲我笑了笑,我便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见我盯他盯得紧,便往我嘴里塞了块,慢慢化开的甜淌入了喉里,我才稍稍松下心情,满心的注意都在嘴中的块里。
我又想着,或许什么都不要再记起,那种叫嚣于肺腑的难过便不再会有,吃饱喝足就畅快地躺着,念着哥哥教给我的拗口的诗词。
那时窗棂上的鸟雀也全都飞走了,窗纱引入浸酒香的皓月荧光。
睡意全被冲散到脑后,我挣开了床被,扑到他怀中,那一瞬温暖与安心灌满了胸腔。让我以为我与他就会一直这样在一起。
在姻缘节一夕,城里的男女便成群结队地往月老庙里跑,姻缘天定,纵使我们都如水上鹅羽,旱来沉落雨来起浮,浮沉不定终会有一个期待已久的归宿。
我讨来一根红线,红着脸特别不好意思得递给哥哥,望他收着。
他停住执笔的手,淡淡地盯着那红线,瞧不出他任何心动的样子,我难免垂头失落。
“哥哥,我现在尝到了真心求不到真心的难过。”
我将红线扔在了地上,它孤孤单单一根倒有些可怜。我纠结不已,他为什么对我好,又在我期心满许时得来淡漠疏离。
我像是一只被任意把玩的小宠。
我打算再也不理他,不过这种打算只是在心里想想。
一次他喝醉了酒,回家半途中大雨倾压,晚上他便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迷糊不清。我将湿毛巾敷上他额头,他不停地咕囔,使唤我给他擦擦琴。
想必把我当成了府里小厮。
他盯着我,监督着我耐心仔细地给他的宝贝琴擦干净。他还晕乎不定,眼睛里映着闪灼的烛火。
只听到他碎碎念。
“我害怕自己会因为真心而变得患得患失,不再像自己。”
“所谓的真心是福还是祸,耗尽一生才会明白。当我因为感情而痛苦怨恨的时候,我便明白了,从我害怕开始,我就已经不是自己了……”
“我痛苦不堪,为什么她却像个傻子一样活得那么开心……”
他说着说着便苦笑一番。
原来他也是爱而不得的人,不知他爱的那个姑娘究竟有怎样高的眼界,心中入不了这样一个公子。
他苦笑的样子我看着心疼。
我替哥哥难过,更多的是替自己难过。如果他能看看我的真心该多好,只是草木皆有难移的情,强求岂非罪过。
我慢慢记起一些,一点一点地就明白了他的话。
楼内嘈杂,纤肢柔颜数不清有多少,我化作男子之身,却招惹来几个娇弱娘子。骨头作麻,若我真是男子怕是要架不住,推脱开这些可费了我不少气力。
我气势汹汹推了门,欲对着哥哥张口大骂。此时眼见着他正同一娘子一板一眼说着什么。
那娘子一惊,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最后扑到哥哥怀中故作较弱模样。
我气急。
他不情不愿地被我拖走,离了这些个温软娘子,他似是有些不舍。我不停地对他数落一番。
他冷哼一声,对我之言完全不放在心上,也许对如此聒噪的我也心生厌恶。
我牵着他,他之手冷飕飕硬邦邦,这时十分难拖的他开口道。
“你倒是像个甩不掉的粘。”
“我的事,你操的心太多,又有多少意义?”
我只当作他说的胡话,他身上好些酒味,怕是脑中还未多少清醒。
“我的话伤了你吧,不过你怎么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我止了脚步,脚趾头一如被烫得疼了,再走不了一步。转身对上他面,他依旧对之平淡浅笑,不把当下之事放在心上。
喉咙忽得来干涩和痛痒,即使如此,我憋着其中委屈,重重甩开他的手,开口对他道。
“你就是在报复我对不对……”
“如今这样,你满意了?你心里在笑是吧!”
我瞪着眼看他,眼中湿泽难忍,此时不知如何已经视线模糊。他对此感到有些好笑,瞥开对着我的眸子,摇摇头:“你哪会知道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