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实在没用……”
我无助抱着自己的头,身上轻纱白素烟褶裙十分应着现下苍凉景况,笑自己穿的像出丧的。
起身撩起裙裾。
眼前的景象,不过是几十台阶上楼宇前的小姑娘在喊她父亲。姑娘稚齿婑媠,凤眼灵动楚楚可怜。她心系之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晓得当下可还活着。
心焚甚伤,竟叫她心魔横生。
而我本是信誓旦旦来救她,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懊恼不已。
幻本归虚,对他们来说虚幻的我是真的,而他们都不过是心魔成蛊造出来的虚幻。我融了进来,没能完成打破虚幻的的计划,这幻境将无限延长甚至轮回。
我难道,也要跟着轮回渐渐成为幻境一体?
“看到了吧,心魔之境你对付不了。”
阿落出现在我身边。
他轻飘飘的白衣像月镀的一层光,绣有不着眼的盘旋图腾印纹。他抱着一把普通桐木琴,宽体七弦,缓缓冲散的雾气中他眉目清秀。
他向前走去,精瘦修长的身影,垂腰直泄的青丝,皆在我眼前。
“它总会想各种方式牵制你,毕竟这个世界是它造出来的。”他淡淡道。
他挑了一次弦,目光深邃仿若无底洞……
怀中斜抱着的琴发出清脆灵异的一声,眼前的光景便如流动的浮水。
“一个世族的覆灭,一眼就可看清。”
身边的景象就像摊开的画卷一样,一幅接着一幅。前面的揉碎了便又看见后面的。
一个大族的门匾轰然倒塌,它破碎之前也已爬上了裂纹。
王室终以未损一兵胜了这仗,踏着他们的鲜血和白骨。
大族的血脉终留了一人,人言圣上宽厚不忍做绝。
“不过是平庸无后的僧人,不可俱,若是他哪日起了怨念,杀了便是。我们皇室,终要保着声誉。”
……
我哀然一叹。眼睫上好似染了些许露珠。
阿落过来看我。我抬头对上了他的面容。
“阿落,我连累了你……”
他眸子闪动,不明意味,久久得瞧着我的脸。“我再想想办法。”他轻言。
阿落转身离去,忽而顿住,侧着身子跟我说道:“毕竟我还不想死。”
他还有办法,以他的本事或许一切都有转逆之机。
我回到满衣身体里后,还能感受到一点开心,虽然不是我的,但我总能以此感受到苦尽甘来、好事多磨是真的。
冥冥中的天意不会只捉弄人。
兜兜转转已是秋来,长得茂盛的枫叶染尽了山头,山静萧鸣,忽而鹤起绕着歪松久久不去。
满衣做好一桌子菜肴,我饥肠辘辘之际她竟毫不动容,想着叶苏何时能归。我觉得她痴傻,等叶苏回来全部都要凉了。
哪还有绝佳的滋味?
我盼到日头完全落了,叶苏才踩着夜莺叫唤声踏进家门。要是我我定要苛责他晚归,害我陪着他饿肚子。
哪知被情爱冲昏头脑的满衣先是对他嘘寒问暖一番,再是抬起袖子给他擦擦额角的细汗。可怜半凉的饭菜可怜巴巴的被丢在桌上,得不到公道。
叶苏兴奋得说起他们的字画卖了多少钱,他将白一片的银子,和顺道买的胭脂水粉,一并摊在桌上。
他扬起嘴角,两弯浓眉下眼睛也弯起笑着,脸颊淡红有些艳丽。
他低着头凑过去,脸颊抵在满衣脸颊前,乖巧问道:“不知娘子可有奖励?”他干脆在满衣额上轻轻一吻,砸吧嘴回味无穷。
他的娘子安顿他一起吃饭,对此调戏不正经之事抛在脑后。我万分不解他们也能将半凉的饭菜吃得津津有味起来,生怕他们半夜起来结伴去拉肚子。
夜里满是莺雀的叫声,野生的总比家养的啼叫得更热烈欢脱些。出乎我意料他们没有去拉肚子,而是一起在睡觉。
当然是十分单纯的睡觉,叶苏将她搂在怀里,给她讲睡前故事。
说实话我日日见着他们你侬我侬,从起初酸涩不堪到如今,已是麻木不已。
从来没有人给我讲过睡前故事,我一般吃饱了就能睡着,什么故事不感兴趣。
我昏昏欲睡,却被他们说故事说得不得安眠。
叶苏道:“从前有只丑陋粗鄙的狗崽子,喜欢上了又白又嫩的猫儿。”
一般以从前开头的便是又臭又长的故事了,今天又是个不眠夜!
“猫儿又甜又软,把狗崽子勾得三魂失了六魄。它想着哪天和猫儿成为朋友该多好。”
想他个美,狗崽子尖牙利齿咬起我们猫儿来很疼,我宁愿饿肚子也不去跟狗崽子做朋友。
“这个狗崽子拔掉了它令人害怕的尖牙,它扮成猫儿的同类,骗猫儿说它也是一只软嫩的猫儿,不过自己长得有些丑而已。”
“猫儿相信了,它喜欢摸狗崽子的耳朵,因为狗崽子的耳朵比它的耳朵尖一些,实在奇怪。”
满衣笑了笑,静静听着。
“狗崽子自从和猫儿成为朋友之后,猫儿会把自己的鱼让给它吃,狗崽子不再像以前一样出去偷了还被打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