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仙神同僚们看来,善芷仙君是离勿的关门弟子,虽然没有天君钦印认定的师生文书,可,祂们的关系,却是被大家公认了的。
只不过,关于这种传闻,善芷和离勿两位,却始终没有任何一方出来澄清过什么。
私下里,善芷自然是不希望喊离勿“师父”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就意味着,离勿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她的“夫”了。
要是说,当初,离勿对善芷仙君没有特别的情谊,那,必定是假话。
一直以来,三清境的荟仙居,都是祂们四大仙君的荟聚之地。离勿也始终把断羽、善芷、舍瑾,视为自己的永生至交。
在外界看来,祂们四位的佳话,那就是三清境里最值得作为美谈的两对“神仙眷侣”了。
然而,或许,只有,祂们自己心里才最为清楚,对待对方的感情究竟是属于哪一个层面的。
谁都看得出来,善芷待离勿,自然是那种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
可是,离勿呐,就很难说了,素日里,祂本就寡言少语,就算是九转阁最擅长读心的书初大人,多半时候也是完全猜不透离勿在想些什么的。
那就更别说,自认为最了解离勿的善芷,以及其他仙神同僚们了。
离勿待善芷,虽然可以称得上是关切友嘉,甚至,说是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也不为过。
但是,离勿却始终只字未提过与“爱”有关的任何话题,就更别说是,婚嫁求娶之类的事情了。
直到,那位善芷仙君,在奉天君之命出嫁雪山神族的前一个晚上,还当面追问过离勿,非要祂回答:祂到底爱不爱自己。
善芷说得很清楚,她爱离勿、整整爱了祂十万年,也下了逆天的决心,她宁愿抗旨拒婚、也要听到离勿的那句真心话。
尽管如此,那个时候,都已经被当事者面对面直截了当地表白了,可离勿却还是三缄其口。
想必,纵使,祂的心中对善芷再是充满着了无人可比的浓情厚意,那也定然是与“男女私爱”无关的缘分了。
故而,在就算是,再再后来,善芷在雪山神境已经生儿育女,进入了养尊处优、相夫教子、令诸多女仙羡慕不已的幸福生活状态,她仍旧会时而回想起,当初在荟仙居之时,自己和离勿日月相伴、觥筹交错、共剑山河的那些美好,而独自惆怅、忧郁。
只不过,哪怕是非常非常地思念离勿,自从她远嫁雪山父神、离开了三清境之后,善芷仙君就再也没有回来探望过离勿。
离勿也不曾踏足过雪山神族境内半步,似乎,善芷这一嫁,祂们俩便注定了是要羽化不相往来、准备各自安好而相忘于天界了,似的。
时过境迁,这些过往,都已经是十几万年以前的事情了!
即便是再刻骨铭心的情分,在亘古不变的时空轮转之中,也都会越来越淡了罢?
……
再说回到,七万多年前的离勿和蓝净初吧。
自从,打小就在无妄谷土生土长的“枝仙子”蓝净初,跟随着足足大了自己十六万岁的离勿仙君“举家搬迁”、来到三清境朝夕殿苑中同住之后;在天宫、仙界的各个角落,就开始慢慢地蔓延起来了,有关于净初仙子和离勿战神之间各种版本的“神话小故事”……
一开始,天神、众仙,以及很多无名的小灵从们,都只是以为:
离勿就是太过度保护蓝净初了,多半是由于祂就有这番特殊的“嗜好”、就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奇异草”。
因此,蓝净初仅仅只不过是离勿从无妄谷随手采摘,带回后院来自家栽培的一款“宠植”,罢了;养些时日,离勿也自会腻了的。
而,离勿的性子表面上本就又那么清冷寡语,对于这些无端的非议,祂总是能在自我消化的同时,也尽量不让它们污了蓝净初幼时的耳朵。
可是,后来,又有亲眼所见的小仙、灵从们在耳语间相互透露、议论,说是:
离勿战神竟然为了保护蓝净初,曾经和善芷仙君发生过冲突、还大打出手,差一点就掀翻了善芷曾经久居在朝夕殿旁边芷苑偏殿的云雨阁。
也有的说,当时,若要不是断羽仙君、书初大人等同僚在场拉架,还不知道,结果会斗得怎样之惨烈呢!
……
不过,眼下,每每想到这些陈年旧事,每每回忆昔日里离勿与蓝净初的过往种种,离勿的那两颗心脏,就会不约而同地一阵绞痛。
每当离勿脑海再次浮现出,当年,那一场最浩劫的仙妖大战,在天地之间、云深不知的高处,离勿与蓝净初那最后一眼的诀别。
尤其是,当他的那柄“孤觞”神剑刺穿了蓝净初的心,想必,蓝净初永远都不知道,那一刻,疼得更剧烈、更持久、更难以承受的,却是离勿。
然而,唯独最可惜的是,以离勿的视角,能够被追忆起来的这一切往日片段,自打蓝净初坠入三界交汇处的忘川涧、化成了那一株永不凋零的血色蓝枝之后,接下来,离勿究竟发生了怎样颠覆性命运的改变,蓝净初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坠入忘川涧的蓝净初,除了一心想要为找妖族报那灭门之仇之外,还充盈着对离勿满腔仇恨的执念。
可,不管怎么样,她得先在忘川涧里辗转七世、历练渡劫五百年。
待到转生为人、重新修炼、得道仙法,然后,自己得先去找妖族算账。
而,扫平和铲除妖族之后,再回到三清境去找那高高在上、百战不败的离勿仙君,报那一剑之仇。
总之,在蓝净初看来,就算是仇恨,也得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解。
也就是说,她的思路很清晰的——等到自己的灭门大仇报完,再了却她跟离勿纠葛了七万多年之久的个人情感恩怨。
可是,无论,在过去的五百年寒冬酷暑、风吹日晒雨淋霜降,蓝净初如何记恨离勿;一旦,这一世,在转生而人,成为了这个活生生的、有胳膊有腿儿、经常容易被善念冲昏头脑的清心观十三弟子九小寒之后,她竟然将此前自己和离勿之间那些相互虐心的种种,全都忘了个干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