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无论是天神离勿,还是人族皇甫翊,亦或是狼妖良子玉,他们的感受,惊人的一致。
如果说,真的是中了什么魔咒,让他生生世世无论如何轮转、都不得脱苦的话,那么,或许,也就只有她,才是他唯一的解药吧!
……
好热啊!
八成是,正午时分,少年喝干了那碗白解草和雄黄粉混合而成的香热汤药,药效已经开始发挥起作用来的缘故吧。
再加上,自己与九小寒的身子挨靠在这件黑狼皮大氅里,暖和了好一阵子,他觉得,似乎,自己从脚趾到眉心都在冒着热汗。
不过只是守着那哥小小的碎石炉灶旁边,和她呆坐了一会儿的功夫,而已。
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说,最多最多,两个人默默无语地分吃了一张九小寒包裹里带的烤干饼。
可这浑身温热的感觉,是少年这么多年来以往都不曾体会过的——着实,让他有些上了头!
这种身体姿势保持的时间越长,就越让他燥得有些忍不住。
他想要站起来,赶紧让自己滚到前院里的雪地上,速速降降温,才好。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只是想了想,简单在自己脑内实践了一下,最终,还是舍不得自己这件狼皮大氅之下、这份别样的暖意。
只不过,最先从这一缕温存中清醒的是,离勿残存的仙魂。
在祂的意识渐渐冷静下来之后,终于察觉到,原来是那老妖王容啸又在少年的体内趁机作祟了。
差一点,这少年的身体,就要被容啸的妖魂所蛊惑,被迫对九小寒做出一些逾矩之事来了。
一番正与邪的暗中较量,容啸暂且又老实了。
而,离勿的仙魂,再一次受到了魔气的侵染,进入了养精蓄锐的静默闭修期。
▽▽▽▽
恍然一念间,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嘴唇为什么快要贴到了九小寒的脸颊上。
他的记忆,好像在刚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全然不知。
此时,夜色,正在这座原本是野黑狼妖天下的无名山间,慢慢地降临着,越来越浓厚。
九小寒伸手解下了遮挡双目的白色丝带,她的视力开始渐渐地恢复。
当她可以再次看到周边的各种事物之时,只见,良子玉已经站了起来,正要从她的身旁离开。
“子玉,你这是要去哪儿?”
“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啊!夜快深了,小寒姐,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启程出发了?”
“嗯!”
九小寒点了点头,她的肩上仍然披着他那件狼皮大氅,底色湛蓝明亮的双眸,望着良子玉已经迈进庙堂室内的背影,浅浅一笑。
没过多会儿,二人已经整装待发了,背对着他们即将要离开、不知何时会再来的这座小破观音庙,站在大门口。
或许,正是由于他们曾经的这一番路过,让这原本看似破败不堪的荒芜景象,多了那么一点点的生机和暖意。
九小寒单肩斜跨着自己的那个碎蓝格小包袱,正朝着四面八方的山下全景俯瞰过去,一副“巾帼壮士要远征”路在脚下、志在必得的神情。
远处,除了北方,东、南、西、三个方向,皆有隐约的村镇炊烟,还有些许可见的缥缈灯火。
她静静地眺望了半响,才看向一直默默守在自己身边、伤势略显好转的良子玉。
这位小她三岁的“狼少年”,身材上,比她高出了大半头,里面穿着她给他的那一身只有七八长短的新道袍,外面披着狼皮大氅。
他还模仿着九小寒整齐的发髻样式,在出门之前,也随手在自己的脑后、把长长的头发抓了又,好不容易才梳起了一个小揪揪儿。
九小寒打量着他这般显得甚为俏皮、活泼的模样,莞尔一笑。
然而,此刻,她却并不知道,他们俩接下来应该前往何处;因此,面色上露出了一些茫然,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深顾虑之感。
那种隐藏在最底层的不安,来自于她对二人同程前途的未知;还有,对自己是否有能力未来可以治愈他和师父无为子的各种不确定。
深呼吸了一口凉彻心扉、寒之入骨的冷空气,九小寒轻声地问道:
“子玉啊,你可知,那个口口相传、人人皆颂的‘安边之都’义安郡,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啊?”
她并不知道,自己眼前这位口口声声的“良人少年”子玉君,正是传说中,‘安边之王’义安郡城主皇甫若舟的七儿子皇甫翊。
她更不知道,身为皇甫翊的他,到底有多么地抵触和厌恶那个义安郡。
自从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重伤身亡之后,他就再也没回过义安郡王府。
算算时间,也有数月的光景了。
此前,对他母亲赵锦灵之死,坊间市井也曾经渐渐流传出一个“不实”的传言:
有人说,“小七郡子”皇甫翊的生母是狼妖,那“小七郡子”也自然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也有人说,正是由于赵锦灵出身浣衣婢,承受不住后庭内院的各种宅斗,才会燃火自杀。
还有人说,在府内,皇甫若舟对待这个庶出幺儿一直如同弃子、毫不受宠,致使皇甫翊备受兄弟欺辱。他为了争权夺势,被城主夫人借刀灭口,竟然亲手弑母……
后来,这些子虚乌有的造谣,硬生生地被一手遮天的城主皇甫若舟,给全部压了下来。
渐渐地,那些被强权掩盖起来的事实真相,再也没有人去追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