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水中有一些细小的悬浮物随着专家的晃动打旋。
“虽然解决不了燃眉之急,至少也是个非常好的消息了。”
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唐果想着该怎么劝说村民放弃今年的夏种。虽然这里种植的农作物都是耐高温耐干旱的,可是根据气象局发布的信息,若是水源丰富的地方倒还不用太在意。可这里不一样,种下去只是白投资罢了,还不如把精力全部都放在手工艺品的制作上。
回去后的第二天,唐果等人就收到了专家的反馈,他们发现的水符合饮用标准。这个消息令村委干部班级很是兴奋,立即着手规划向县里市里申请饮用水建设工程。
“唐果,有你的电话。”
回来后的第三天,正在一起开会的唐果被单独叫了出去。看来人的神色,似乎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爸?”
来到办公室接起电话,唐果听出父亲声音里的哽咽和沧桑,直觉告诉她,家里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果果,你回来一趟吧。”
接完电话,唐果感觉天地都倒转,耳边嗡嗡的声音让自己听不见旁边的人在说什么。勉强维持着身体不想倒下去,可终究是敌不过巨大悲痛的打击。
“唐果!”
醒来的第二天,唐果几经辗转终于坐上回家的大巴车,两眼怔怔的样子让坐在她旁边的乘客担忧。
“这位同志,你还好吗?”
问了几遍也不见有反应,那名乘客刚想叫停司机让他过来查看,唐果这才反应过来说自己没事,只是刚才想事想的太入迷了。那乘客见她神色正常,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好心吩咐她,让她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别闷在心里。
“谢谢您。”
十指紧抓着放在腿上的背包带不放,一路在心里祈祷这只是家人给自己开的一个过分的玩笑。
两三天的赶路让唐果身心俱疲,可她不敢耽搁坐上了回家的出租。
“妈!”
推门而入,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话,让她回来后直接赶往市中心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等唐果赶到医院就看到icu门口站着自己的爸爸和外公外婆一家,正准备上前询问情况,icu里出来了一名医生告诉家属节哀。慕然睁大眼睛,死死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两行清泪却在此时终于滚落下来。
“医生,你说的是假的对不对?我女儿还活着的对不对?”
满头银霜的唐果外婆用力抓着医生的胳膊声泪俱下,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怎么能接受,一旁唐果的舅舅舅妈神色悲痛的劝解。
“请节哀。”
唐果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那样难受,喘不过来气的感觉令她憋气道差点昏厥。
“妈?”
走进重症监护室,唐果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声音似是不忍打扰睡着的母亲。直到她看到妈妈褪去血色的脸,这才愿意相信自己是真的失去她了。眼睁睁看着护士为自己妈妈盖上白布,她这才情绪失控的扑上去用力抱住只剩余温的尸体,这一别将是永远,天上地下都不会再相见了。
因为唐果家庭的原因,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其中有几人是真心的她不想去追究,现在的她只想静静的陪伴自己妈妈最后一段时间。细细回想,在自己上小学之后,自己就没有多少时间是陪伴在妈妈身边的。小初的寄宿,高中时的叛逆。大学时的离家,都让她没有多少机会和自己的妈妈好好说话,聊聊母女间的温情。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到素白的孝衣上,眼中的戚哀是旁人无法理解的悲凉。
从火葬场坐车前往陵园,唐果第一次感觉到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自己和身边人还有没有机会在离别后还能相见。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不是一个人的全部,原来一个人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化作一缕青烟从火炉的烟囱里飞出消散,只留下躯体焚烧后产生的灰烬证明这个人曾经来过。
黑色的石板轻轻盖上,彻底隔绝了葬下去的人和活着的人亲近的机会。看着墓碑上妈妈出生和辞世的日期,唐果不由得悲从心来。自己的妈妈还那么年轻,她还没有享受女儿承欢膝下,没有亲手把女儿交到另一半手上,怎么能如此匆匆与她告别了呢?
“爸,你先回去吧,我想留下来再陪陪妈妈。”
送葬的人纷纷离去,唐果在整个葬礼期间堆积的悲伤难过在此刻爆发,直哭到声嘶力竭气短体虚才罢。阴沉了一上午的天空在这时投下一片阳光笼罩在唐果的身上。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妈妈在你冷时天的一件衣裳,饥饿时给你端来的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止住哭泣,唐果揉了两下红肿布满血丝的眼睛,抬头望向那一缕阳光。
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
随即起身离开陵园,第二天便踏上了返回扶贫地所在的旅途。人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这样会让活着的人难受,故去的人也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