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的视线对上,抱琴有些为难地摇头,随即才压低了声音道:“小姐,王叔今日来找你,说是有事要同你商议,已经在大厅等了有一炷香工夫了,方才我们叫他一同吃饭也不肯。”
闻言,唐洛瑜眉心抽了抽,心中涌起些不祥的预感。
抱琴机灵,脑筋灵活,很快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
“小姐,”她拉着唐洛瑜的袖子,将声音压得更低,“我看不会是为了他徒弟那事儿吧!”
“你先莫要声张,”唐洛瑜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且去瞧瞧。”
“好。”
抱琴领了吩咐便垂下脑袋,搀扶着唐洛瑜往大厅中走。
此时太阳已经收敛了最后一丝光线,屋中的暑热逐渐褪下,院落中的青竹被吹得沙拉作响,送来阵阵凉爽。
主仆两个进了大厅,果然见王叔正在这里等候。
抱琴将厅中的灯都点亮,王叔看清了两人的脸,便急匆匆地站起身来,冲着唐洛瑜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夫人。”
唐洛瑜挑了个位置坐下,开门见山道:“王叔,你在此处等这般久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商议?可是铺子中又出了什么差池?”
王叔面色一怔,染了风霜的脸上挂了为难的笑,“倒不是铺子上的问题,夫人,老朽来找您是想向您请辞。”
唐洛瑜一怔,“您跟了唐家这许多年,为何要突然请辞?可是月钱不够?我再叫人给你加五十两如何?”
“非也非也,”王叔脸上的笑容更加为难,两只手都摇了起来,“都是因为我徒弟的事儿,我自知教徒无方,还包庇过错,深知有罪,这张老脸也搁不下了,只得请辞。”
屋中短暂地沉默一瞬,王叔低了头,声音越发低迷,“夫人,老朽一时鬼迷心窍,没想到阴差阳错害了公子,这个月的月钱我也不要了,算作赔礼,若是不够……”
“你莫要再说了,”唐洛瑜忽然打断他,“你跟了唐家许久,功劳苦劳皆有,你护着徒弟也是被他巧言令色给哄骗了,世上哪有不犯错的圣人?我们唐家不追究此事,你放心在铺子中好好干,月钱,我多加一倍。”
王叔一怔,抬头时眼中竟已经涌起些泪,“夫人……”
唐洛瑜轻叹一声,“再者,这铺子中的事务你最为熟悉,如今我已经将铺子转交给兄长,往后还得托你多多照料他,你一走,怕是铺子中又要出事了。”
抱琴见状也有些着急,接过话茬,脆生生的声音像是放鞭炮,“王叔,夫人和太爷都不怪你,你且好生在铺子里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