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这样，我给大哥发电报，提醒他一下。”

“应该的，应该的。”

“怎么不够了？你倒是说说看。”

出了码头，孙经理和赵子赟迎了上来，“大小姐，一路还好？”

南方那位蒋总司令已经崭露头角，大权在握准备北伐一统天下，南方怎么折腾，王颂都不关心，北方才是重点，中原大战前，无论如何都要站稳脚跟，当得知冯玉祥与张作霖、吴佩孚开战后，王颂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一带。

赵子玉坐了下来，心中忐忑，不知道王颂要说什么。王颂望着桌子好一会，才像是下了决心开口道：“子玉，我想让你尽快去美国。”

孙经理叫过两个随从来搬行李，他则引导着赵子玉和王颂朝外走，王颂和赵子赟上了第二辆车，刚坐稳，他就开始询问山西的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等回去和你慢慢说。”

也只有这个办法，王颂点了点头，见赵子玉急着走，他说道：“子玉，发了电报赶快回来，我还有话和你说。”

赵子玉虽说不懂军事，细细想了想，也有些想法：“老师，也许没那么严重，国民军既然败退，尽快回到陕西和绥远才是最主要的，经过阳高很有可能，但一直盘桓在那里也不切实际。”

赵子玉下车后静静看着，眼睛有些红，“娇儿，想姐姐没？”

“老师，这和我去美国有什么关系？真要这样，我更要留下来，能救一个是一个！”

“老师，下次我也要去！”

王颂眼睛不得力，赵子玉指了半天，他都没看到赵子赟，“唉，老了，眼睛不好使了。”

“不够滑，苍蝇还能站在上面呢！”

“今天的事给我提了醒，很多事情我并不知道，因此我想做些调整，上海的生意除了商行，那些厂子统统卖掉，你去美国发展。”

“子玉”王颂的声音缓和了下来，“说心里话，我也想改变这一切，可真的无能为力，我希望你以后做事，还是先从自己的能力来，不因善小而不为，知道日本人侵入后死了多少人吗？三千多万！”

“你…..你气死我了！”赵子赟扑了过去，陈娇儿撒腿就跑，围着车子转圈，笑声响遍整个前院。

车才挺稳，陈娇儿就过来拉车门，王颂一下车，她就扑倒他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王颂摇摇头：“我就怕的是他们路过，烧杀一番，子悟和你的心血就白费了。不行，我即刻回山西！”

“子玉，你太天真了，党争历来都是残酷的，我就是怕你会有这种想法，国家的事我管不了，保住你们才是我最大的愿望。”

赵子玉手中杯子咣当落在地上，她不敢相信听到的，这个数字超出她的现象，三千多万人！太可怕了，“老师，这是真的？”

用衣袖抹了抹眼泪，陈娇儿抬头带着泪道：“爷爷，娇儿好想你。”

王颂指了指边上，“子玉来坐。”

赵子赟脸红了红，要是在家，他还是愿意姐姐抱抱他，这码头，太丢人了，也不回答，他小跑着来到王颂边上，拽着他的胳膊，“老师，您可回来了！”

赵子玉匆匆去了电报局，给大哥发了电报，她也不敢在电报中明说，只是几个字：有变，小心冯。

“没有，没有。”赵子赟急忙摆手，“码头人太多，我才没带她来的。”

这事以前就提过，赵子玉并不吃惊，只是奇怪王颂为何现在提起这事。

赵子玉急忙拉住他，“老师，报纸上的消息不知迟了多久，现在回去也来不及，再说老师回去又能怎样，我们兄妹不可能事事都依靠老师，这也许就是大哥的劫难。”

轻轻拿起地上的杯子，赵子玉道：“老师，我懂了，我会尽快去美国，好帮大哥，只是，厂子一定要卖吗？那可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

赵子玉默不作声，她承认王颂说的有道理，可心里就是难以接受。

回家的路上她心事重重，期盼着大哥能够明白她的意思，重要的是能有妥善的应对。

车辆驶进赵公馆大门，王颂一眼就看到路边的陈娇儿，她见到车就小跑着过来，王颂急忙摇下窗子喊道：“娇儿，别跑。”

赵子赟被晾在一边，心中有些吃味，只是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他倒背着手，从两人边上走过，嘴里说道：“唉，女人啊，就只会相互吹捧，自我欣赏。”

赵子玉弯着腰直喘气，王颂则在一边扶着柱子，孙经理、随从和家中的佣人都是捂着嘴。也不知是王颂和赵子玉回来了，给了陈娇儿胆子，还是她故意要出赵子赟的丑，她双手叉腰道：“不怎么，只是二哥这头油上的不够!”

“老师，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赵子赟喊了声姐姐，见赵子玉张开双手，他顿了顿，“姐姐！”

“我何尝不知道啊，先不说以后日本人来了，这厂子还保不保得住，就是明年，那一番屠杀，你能保证厂里没有那边的人？一旦受到牵连，会有很多麻烦，何况你去美国，也需要资金，这里只要能有商行，维持着和罗尔夫的生意就行。”

屋中沉静下来，好一会赵子玉才说道：“好，我今年内将工厂卖了，等处理好一切，我就去美国，只是这商行…….”

“孙经理还是很能干的，商行交给他问题不大，有子悟通过罗尔夫控制货源，你不在也没关系。”

“那我走了，子赟和娇儿怎么办？”

“到时候我带他们一起去山西，子赟也大了，慢慢让他帮子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