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们上前要扶韩太夫人,可她却一摆,非要自己走不可,要自己走回居住的院子,待经过月亮门时,她看到站在一旁的张氏,有点尴尬,虽然对治病之法不太了解,可也知道张氏激她是治病的一个环节,所以还冲张氏点了点头,再没为难。
杨泽也小声笑道:“娘你没事儿就好,别的咱们回家再。让我先把观主救醒!”
见她出来,亭子里的人都站了起来。看韩太夫人竟是自己走出来的,成宽道士真是又喜又悔,喜的是这老太太的病好了,也该离开升平观了,不用再成天数落自己了,悔的是自己刚才为啥那么胆小,竟然晕了,没看到她是怎么被治好的。
杨泽笑嘻嘻地看着他,道:“怎么和你没关系,和你的关系可大了!”
杨泽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观主你现在还糊涂着,不过没关系,等一会儿我给韩太夫人解治病原由时,你就在一旁听听!”
成宽道士刚才晕着,自是不知韩太夫人被治好了,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急道:“冤枉啊,这事儿真的和贫道没关系,可不要往贫道的身上推啊!”
韩太夫人长长舒了口气,叹道:“以前在宫里时,那些太医个个都是白胡子,年纪不够老的人,别进宫给陛下看病,就算进太医院都没资格,老身以前也认为医生要是年纪不够大,就是经验不丰富,医术不够高,可今天老身不再这样认为了,是不是有本事,不能光看胡子长短啊,更不能看是黑胡子还是白胡子!”
杨泽明白,起来这位韩太夫人先前有点jing神分裂,她内心深处总想着自己是宫中的奴婢,可却也知道自己是一品诰命,而内心深处的压力得不到缓解,反应在外面的言行上,就会正好相反,她就会拼命用各种方法,向别人表明她很高贵,内心深处的压力越大,外在表现就越严重,可一旦内心深处的压力消失了,那么不正常的外在表现,自然也就消失了,这两者是相伴而生,如果其中一个消失了,那么另一个也就不复存在了。
杨泽没有推辞,站起身来谢过,接过了玉葫芦。这玉葫芦不是太大,正好可以握在里,翠绿的颜se,上面雕刻着jing美的纹,看上的确很jing致,葫芦中间系着红绳,可以挂在腰带上,当成是玉佩戴。
成宽道士一愣,往院里看,看了一圈,却发现韩太夫人不见了,他刚刚醒过来,刚才又受的刺激大了点儿,现在头脑还有点迷糊,见院子里没了韩太夫人,心惊肉跳之下,竟然道:“韩,韩太夫人,死,死了吗?”
杨泽低头躲过水壶,又叫道:“你不抱东西,没法再追的!”
韩太夫人拍了拍,站起身来,笑道:“可不是么,早就饿了,咱们一起用饭。老身的心魔没了,明天打算上路,京城了。”
杨泽自己明白是一回事儿,可让他向这年头的人解释清楚,那就不容易了,要是实话实,反而会让听的人糊涂,不定会认为他在胡八道。
杨泽笑着,把用这个方法治病的原由了出来,其中关键之处就在于,要韩太夫人明白,她此时已不宫里了,她不再是女皇的奴婢,而是一个可以正常生活的人了,只要明白了这点,那抱着东西才能站起来的毛病,自然也就好了,心里压力消失,身体上的压力,自然也就消失了。
韩太夫人问道:“老身有个问题,问出来,杨神医可莫要见笑。在老身出宫之后,就开始自称本太夫人,也特别喜欢摆谱儿,其实老身心里是明白的,摆谱儿还有挑别人的刺儿,是很让人讨厌的事,可就是忍不住,这也是一个毛病,可这毛病老身并没有让你治,却也好了,这是为什么呢?”
母子两个笑笑,走进了韩太夫人住的院子。
杨泽叹了口气,道:“好,那就和你没关系,可等会儿要是韩太夫人给了好处,你也就没份了!真是奇哉怪也,有好处的事儿,你竟然不要,使劲儿往外推,你还真是出家人,品格高尚啊,做好事不求回报!”
成宽道士在旁看着,只感杨泽运气真好,能得到这个玉葫芦,别听韩太夫人得轻松,这玉葫芦不是稀罕物,可宫里的东西能不是稀罕物么,光看这雕工和玉质,这玉葫芦怕是得几千贯,绝对的好东西。
韩太夫人刚才之所以那么激怒,就是因为尿了裤子,面子上挂不住了,现在杨泽给她台阶下,她正好就下了这个台阶,点头道:“这茶水味道是有些古怪,但却能治好我的病,我不怪你,当然不怪!”
杨泽快步走了过来,问道:“娘,你没事儿?”
韩太夫人大步就向张氏跑,边跑还边道:“谁我没法追的,我不抱东西也一样能……追!咦,我怎么不抱东西,也能跑了……”
这种解释非常笼统,非常含糊,可这年头的人偏偏就信这个,越笼统,越含糊,甚至是越神秘的事情,这年头的人就越相信,亭子里和亭子外听杨泽话的人,全是这样的。一句心魔作祟,不管是韩太夫人和张氏,还是那些丫环,就全信了,就连成宽老道也摸着胡须,不住点头,连声有理!
张氏因为心中欢喜,忍不住也道:“我看你呀,也不是太会算卦,要不然今天这事儿,怎么算不出来呢,就算你算不出太详细的,可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你总能算出来!我看你呀,平常算卦都是蒙人的,幸亏我没让你算,要不然也得被你给蒙了!”
杨泽笑道:“您是贵人,治病的方法自然与众不同,草民只好小小地使用了一下偏方,骗骗您老人家了,你可别怪草民啊!”
杨泽道:“衣服湿了,穿着不舒服,也容易生病,还请太夫人先换了衣服,再由草民为你详细解,这治病之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顿了顿,他又给韩太夫人台阶下,道:“那大瓷壶里的茶水味道古怪,都撒到您身上了,您可千万千万,不要怪草民啊!”
要重重罚杨泽,可她的语气却没有半点儿要真罚的意思,而且她也不再自称本太夫人了,那种使劲儿显摆的姿态荡然无存,反倒像是一个脾气很好的老妇人。
成宽道士在原地愣了半晌,忽地他一拍大腿,道:“这个怎么能和贫道没关系呢,要不是贫道留杨神医吃素斋,又和韩太夫人杨神医医术高明,那他们也不可能见着面啊,更不可能把病治好,有了好处当然要算贫道一份的!”
忽然之间,韩太夫人回过神儿来了,她停下脚步,惊讶地低头看自己的双腿,她没抱东西,也没靠人扶,怎么就能站起来了,还能走,还能跑,还跑得飞快,难道自己的毛病好了?
韩太夫人又惊又喜,道:“那,那你是骗我的了?”
张氏取笑道:“不过好处你就别想了,谁让你刚才一个劲儿地和你没关系呢,这话可是你自己的,没人逼你啊!”
众人都出了亭子,一起品尝升平观的素斋。
用过素斋,杨泽母子告别了韩太夫人和成宽道士,又坐车返回了保安县城。
回到家中,刚进至仁堂,张氏便大声道:“当家的,你猜今天咱们儿子给谁治好了病?”
杨百秋正在堂里不停地转着圈子,见他们母子回来,道:“给谁治好了病?啊,泽儿,刚才吴县令派人过来,那丘路德逃了,定为畏罪潜逃,所以他的路德堂要被官府发卖,吴县令问咱们家要不要买,只问了咱家,没问别家,看来真让你二舅中了,吴县令这是要便宜咱们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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