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振南虽然年过六十,但依旧威严,岁月留给他的除了刻板的严肃,就是不近人情的高高在上感。他的目光悉数落在韩遇白脸上,男人也就与他对视,丝毫不闪躲。
韩振南暗自轻笑,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自小看中了这个孙儿,可惜韩国出不肯,韩遇白自己也没这个打算,一直避着他。前段时间安然被人绑架,正好给了他这个切入口。
韩遇白来韩家老宅求他,这是他第一次向他弯腰低头央求。虽然是为了一个女人,但他总算是低了头弯了腰。
俯首的那一刻,韩遇白就算不想,也不得不成为他挑选培养的后继者。
祠堂正堂气氛严峻气压很低,其他人鸦雀无声。就连调皮还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到韩振南都因恐惧而乖巧。
韩振南:“既然是要了解韩家的历史,我来跟安小姐阐述最合适不过。遇白,你带着媚儿一起去山上上坟上香。”
韩遇白刚要说什么,安然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女人握着他的手稍微握紧了些。韩遇白懂了她的意思,但男人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他说:“好。”
这席对话,正堂里屏声敛气的气氛在韩遇白的这声“好”中渐渐回落。韩国出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生怕韩遇白在祠堂跟韩老爷子顶撞。
毕竟他能为了安然豁出命,那就不存在他会向韩老爷子低头娶宫媚。
众人随着祠堂里十几个小厮一起离开,缓缓地,祠堂正堂便安静了下来。正堂坐北朝南,除了北面是牌位,其余三面都是通风的。
有些冷风灌了进来,经过这偌大祠堂过道吹在人身上就更加冷了。
堂内只剩安然和韩老爷子两个人,女人立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韩老爷子点了几根香,而后走到神龛前插进香炉里。
“宋怡与我讲了些关于你和遇白的事,你两是在宋怡的糊涂行为下无意中发生了关系,于是遇白娶了你。安小姐应该也知道,你的身份做遇白的情妇倒还可以,正妻就太荒唐了。”
“我已经给他选好了妻子,如果安小姐识趣,懂得分寸的话,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遇白继续养着你玩。”
安然弯了一下腰,以示对老爷子的尊敬。随后她直起身子看着他,“养着玩吗?”
男人“嗯”了一声,“他需要一个能在事业、家族、人脉方方面面帮助他的正妻,但身为一个男人,韩家日后的继承人,他也需要玩伴。他喜欢你那就可以给你一套房子住,想起你的时候与你放松一下。”
“他会有很多个养着玩的女人,但唯一的正妻只有一个。他不用爱她,只需要两人互相能帮助就可以。”韩振南转过身,凌冽矍铄的目光落在安然身上,这么一个瘦小的女人,胆子还挺大,被他盯着连眼睛都不眨。
他又说:“安小姐如果同意的话,就尽早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你不办理我也有方法让你和他明日就成为离婚夫妻,这只是小事。我主要还是想安小姐从心里改观,不要对遇白抱有不该有的幻想。”
“如果我不同意呢?”安然的视线将不远处的男人囊括,她说话一向是平淡的,这会子也是,“我不同意您的说法,不按照你的说法去做,您会将我怎么样?”
明知故问的问题,但安然还是问了一遍。
韩家身为京城名门之首,凡是来往京城圈子里的人,都要给韩家人几分面子。而韩振南身为韩家家主,有权有势更是令无数人折腰。
安家不过是一个小县城里的小小家,韩振南动动手指也许他们一家便都没了。
“你觉得我会怎么样?”他问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安然又说,“但是我觉得您不会动我和我家人,您还不太敢这样做。”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觉得她有几分意思,便寻了个椅子坐下。
安然:“我在偏厅见到了许多韩家的人,连那些长辈似乎都对遇白恭谨起来,这中间少不了您摆在明面上的偏爱。您选中遇白作为接班人,旁人自然会以尊敬您的三分去尊重遇白。”
“同样的,您选中了遇白自然是为了让他在您之后接手韩氏一族的家业,肯定不希望和他反目成仇。”安然看着他,脸色没有什么波动,“他在乎我,您也知道他在乎我,所以您只能挑我下手,让我知难而退。”
“说出的话——让我同意与他离婚,让我以为您有这个势力将我和他离婚。做出的事——将宫媚带来韩家的祭祖,下我的面子,想让我产生自卑感。”
“但是我不会,没有女人能让我产生威胁感,因为我深知他有多爱我。同样,您的警告和胁迫对我来说也不足为惧。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就算被您打压得像蝼蚁一样喘不上气,也只是失去了对您来说瞧都瞧不上眼的一部分。”
“但于您来说,让我痛苦难受,您失去的就是您偏爱的孙子,您的半壁江山。您是个商人,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买卖。”
韩振南冷笑了声,依旧什么都没说。
安然再次弯了弯腰,“我不喜欢别的女人离他太近,我不乐意宫媚在他身边,所以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安然转过身的那刻,听到背后男人的声音:“右侧的匾额看到了吗?这都是我的兄弟姐妹,还有些是我的侄儿,都曾经一个一个死在我父亲的手下。”
安然的余光不自觉便落向右侧的牌位,一眼看过去几乎有二十多个。看到那些牌位以及牌位下石碑上那些人的出生年月和死亡日期时,安然的眸光晃动了几下。
韩振南:“不要自以为可以读懂谁,安小姐你还太年轻了。我能费尽心思栽培他,就能点手段毁了他。我能万里挑一偏爱他,也能下狠手弄死他。”
安然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她背对着韩振南,淡淡地开口道:“您不了解我,我是一个冷血自私的人。我爱他,只在乎他是不是在我身边,是不是归属我一个人。我不在乎他被您毁了之后变成什么样,也不在乎您下狠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