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包子总是热的好吃

三月的最后三天悄然过去，四月，老和尚给李驷念起了经。

这日的金山寺依旧冷清，不过却也多了几只鸟雀停在山门上相鸣。

佛堂里，木鱼那空闷的声音声声作响。老和尚一边敲着木鱼，一边用手拨着的念珠，低着头诵念着经文。

李驷坐在他的身后默默听着，大约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够勉强坐得端正一些。老和尚先前打他的时候终归是没有下重手，否则这个时候他应该还没法下床，更别说坐着了。

不过即使如此，这贼人的身上也依旧看不到多少恭敬，他只是闭着双目听着经书，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

直到一篇经文念完，他是才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睁开了眼睛看向了老和尚问道。

“你这经，怎么念得怪怪的，比之往日似乎是凌厉了不少。”

“是吗？”老和尚本来正准备继续念，却因为李驷的话停了下来。

他的眼睛缓缓张开，看着身前的木鱼，半响，回答道。

“该是我前日与你动手的余怒未消吧。”

既然老和尚已经要圆寂了，他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该怎么杀他，李驷想不明白这点。

从之前老和尚对他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开始，他就一直觉得奇怪，老和尚似乎是有什么事没对他明说。

李驷的神情微不可查地僵涩了一下，随后又如是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自己的肩膀说道。

那年少林弟子下山历练，方丈要求不染尘埃。五个弟子里，一个人痴了，一个人贪了，一个人嗔了，一个人做到了不闻不问。

他的身形日益消瘦，血肉就像是真的成了心魔的食物一般，被一点一点地给“吃”了个干净。

要他像是一个真正的鬼怪一样······

哪怕这个祸患，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种下了。

李驷坐在那，半响，扯着嘴巴干笑了一声。

“我出山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

这一次，李驷不再笑了，他笑不出来了。

他们谁做对了，老方丈至死也没说，但是有一点是没有疑问的。

老和尚敲着木鱼，没有答话。

“余怒未消我也不可能和你再来一场了。直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讲？”

堂间的声音略显沙哑，使得坛前的那个人影，好像是更加干瘦了一些。

他想以身饲魔，与之同损同消。

他不喜欢如此，也不喜欢去猜别人话里的深意。若是真的有事，他倒是更希望老和尚能够说得清楚一些，他也好知道该怎么去做。

因为这般看来，老和尚当初收留他，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心思的。

李驷看了老和尚一会儿，随后突然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斜坐在地上。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魔性早已经深种在他的心中，再难拔除。

他没有让李驷现在就动手，因为他怕他抑制不住心性，当场就奋起反抗。

“我也是个人啊，你又要我用什么样的面目动手呢？”李驷再一次问道，语气平静，哪怕此时他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腿上，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摆。

这个世上的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杀人无数，仍能活得畅快。有的人只杀了一个人，便已然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对于老和尚来讲，当年的那段恩仇便是他的心魔。即使杀尽了仇人，他的心魔也还是没有消去，反而愈加壮大。

他是放不下前世，他是不想与这个世上的人有太多的牵扯，他是性子凉薄，但是就像是他说的那样，他也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