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江湖的边际。

它永远在那，在有人的任何一个地方。

远处的落日带着金虹烧着天空。

“哦，你说那事啊。哈哈，你不会真信了吧，我是说笑的。你放心，我这人虽然没脸没皮，但也不至于让你这样的清白姑娘帮我做那种事。”

“那，不成为一个天下第一，你可千万别回来啊。”

就像是他们已然熟知了从曾经以为无边无际的闽江到底有多大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钓叟呢？”

“莫负了它。”

夜里的白药儿有一些睡不着，她还在想着下午的事情，这让她不自觉地走出了门外，打算透一透气。

“不用了，我晚上吃饱了。”

“江湖。”樵夫站直了身子。

忽然，樵夫笑了一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去哪？”

“无论生死，我想去看一眼那更高的天地。那里，定有一片更旷阔的湖海等我去闯荡。”

夕阳下，已经重新平静下来的湖面晃动着，轻轻作响，淡金色的光斑落在上面随波起伏，就和他们在江上见过的落日一模一样。

“那，端午节的事呢。”白药儿把眼睛看向一边，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这其中，还有太多太多超出了他们眼界的东西。

“真的很快。”樵夫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衡连成回过头了来，看了樵夫一会儿，半响，点了点头。

······

晚间，圆寂和尚留下了李驷和白药儿在寺中留宿。

四周都是断裂的树干，有的是湖水拍断的，有的是他们撞断的。

“当然。”樵夫笑了笑：“你便在那朝堂之上等着吧，等我有一日，名扬天下。”

“走了。”衡连成低下头来，看着他的刀，刀刃上倒映着他脸上的刀疤，还有天边日暮的余晖。

“端午节？”李驷愣一下，接着，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地说道。

夜里的山路静悄悄的，树叶摩挲的声音轻轻响着。

李驷看着她的样子，继续笑着说道。

白药儿下意识地就想要逃走，可是想到这样反而会显得更加奇怪，她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坐在了台阶的另一边，和李驷保持着一些距离。

但是现在，他们才发现这江湖和世上的任何一条湖海都不一样，它看不到边际，也没有边际。

他听到脚步声转过了头来，看到是白药儿，拿下了嘴里的馒头，笑着挥了挥手。

衡连成的瞳孔微微张开，他静静地看着樵夫，最后笑着了起来。

“记得，怎么了？”

“那时你说，想要成就一番功名，就得放得开手脚，去与这世道博上一把。”樵夫擦了一把满脸的泥土，咧着嘴笑道。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要吃馒头吗，那老和尚做的馒头还是不错的。”

回头面向了那远处的长河落日，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但是衡连成却默默地放下了刀，将之立在了自己的身边，回答道：“是啊，真的很快······”

“李驷。”白药儿突然问道：“以后，我们还能再见吗？”

这一次，坐在台阶另一边的李驷沉默了一下，好久，才轻笑着回答道。

“还是，江湖莫见了吧。”

这江湖，可不是什么好的地方。

(本章完)